山風吹拂，莫瑾瑜看著韓彥這副油鹽不進的德行，嘴角向右一撇，翻了個白眼，放棄了旁敲側擊的方式，直接開口道：“我的青蓮君喲，你到底懂不懂你家閨女的意思啊，我是說我心悅謝宸，和他兩情相悅，遲早要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嫁到他謝家去，做他謝家的少主夫人！”
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與她在莫家精致的閣樓裏挺起胸脯說最想睡得是謝宸時截然不同，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今夜那個逼仄空間裏溫柔抱著韓彥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這樣真情實意，發自肺腑一樣的口氣與神情。
韓彥終於拿正眼看她，點星畫漆的眼眸裏平靜無比，莫瑾瑜看著這雙眼，不由想起了七月的夜空，南疆的大漠，他們與這雙眸子一般，都有著相似的廣漠與平靜。
夜涼如水，韓彥靜靜看著她，無限平靜的雙眼裏陡然升起一股狠辣的銳利淩厲。
他對麵站在高坡上的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撩披風，無賴似的盤腿席地坐下，她像個市井小流氓一樣吹了一口氣，把她額角的碎發吹起，露出一雙微微上挑極其明亮的丹鳳眼。
“喲喲喲，韓大爺，還不高興了呢，可省省吧韓大爺，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十八年前我這盆水潑出招搖宮的大門，就沒想過再自己回來。”
這是她兩個多月來第一次主動提起十八年前這個禁忌，又擺出了這麼一個“談談吧”的態度，韓彥便微微頷首，垂下眸來，聽她如何說。
女子支著下巴，懶洋洋接著說。
“那早八百年前的事我也不想翻舊賬了，反正咱倆心知肚明，我呢，這些天也好好想了想，我莫阿九，莫瑾瑜，行事作風向來坦坦蕩蕩光明磊落，能有今時今日這麼一個田地，十八年前我想不通，現在想明白了。”
韓彥不言語，她便一攤手，笑吟吟說下去：“十八年前我年少輕狂，不懂藏鋒納銳，放蕩不羈，還覺得挺驕傲的，隨心所欲張揚放肆，到處得罪人，現在呢，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我這種小流氓能招惹得起的，我不招惹了。”
她話裏話外意有所指，韓彥沉吟片刻，冷笑一聲：“你現在就可以回去找謝公子，和他剝白心跡、私相授受。”
那麼長一段話，說得她口幹舌燥不說，還損敵一千自損八百，韓彥就這麼輕飄飄回了她這麼一句。
莫瑾瑜欲哭無淚，抽了抽鼻子，聲音弱了下去：“青蓮君，你這是說什麼呢……”
回去找謝宸？怎麼可能！
兩個人麵對麵坐在一起討論當年莫瑾瑜如何把他做成傀儡未遂嗎？還是談當初謝宸對她肝膽相照，她下手陷害？
想想都是一地狗血雞毛，扯不清楚算不幹淨。
韓彥聲線愈冷：“既然兩情相悅，早已定下婚約，本尊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私下裏聯絡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