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傳進韓彥耳中，他手一抖，險些把莫瑾瑜這個小流氓摔下去。
莫瑾瑜哈哈一笑，笑聲放肆張揚，她手一揚勾住韓彥的脖子，臉湊到韓彥耳邊，輕輕嗬了一口氣：“青蓮君，是不是呀？軟乎乎的？”
她聲音低低沉下去，嗓音沙啞，像是夜裏月下杯中一把酒，醇香誘人，帶著不自覺的魅惑。
夜妖潛行，芍藥招搖。
韓彥手猛地一抖，莫瑾瑜摔下來，單腳跳了幾下，手依舊勾著韓彥脖子，嘻嘻哈哈掛在他身上：“有點勁兒了，能自己走了，哎喲！”
韓彥無奈扶住她，淡聲道：“若是不能別逞強。”
“呸呸呸，你就是覺得我胸口軟非要背著我！我自己能走，你扶著一點就行了。”
她放眼望過去，看見黑漆漆的甬道，眯著眼道：“我之前追著一個黑衣女子來這的，那女人你猜是誰，我姐，柳以琴。”
莫瑾瑜手搭在韓彥肩膀上，一邊跳一邊說：“她身上全是死氣，我看著都害怕，我估摸著她用了點什麼辦法……一定是關於玉娘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她魔怔了。”
“可拉倒吧，韓大爺，真要這麼容易看開放下，一群人十八年來都較什麼真，糾纏什麼？”
韓彥斂了聲，不再言語，大抵也知道多說了莫瑾瑜必定反駁。
兩人本就是合不來的性子，一個是天天爬樹摸魚的小流氓，混在俗世裏，一身煙火味，一個是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青蓮君，不染紅塵滾滾，執一管玉笛，冷眼看遍世事無常。
唯一一個把韓彥拉下凡塵的莫瑾瑜，早就知道此事的不可為。
她偏過頭望著韓彥玉琢雪雕一般的側顏，慢慢笑出了聲，攬著他的臂膀，漫不經心：“當然了，你可以這麼想，畢竟你是半步成仙的青蓮君，我是傀儡師莫瑾瑜。”
兩個人相互扶著，狀似親密無間，卻想兩個背道而馳的人，愈行愈遠，直到再不相見。
莫瑾瑜歎了口氣，問韓彥：“青蓮君，你知道這地宮的構造嗎，光這麼走也不行啊。”
“禁地地宮曆來隻有宮主才有地圖。”
“得，”她翻了個白眼，“那完犢子了，咱倆就這麼繞吧，繞出去以後我頭發都該白了。”
她正這麼說，迎麵忽然一陣輕風拂過，撲來一股黴腐的氣息。
莫瑾瑜難得語噎，韓彥淡淡看了她一眼，眼裏意味不明。
有風則證明這條道是通著地麵的，最起碼也是有出口的，不然地道裏是決計不會起風。
“看來你不用等白發蒼蒼了。”
韓彥臉上分明沒有表情，莫瑾瑜卻從他聲音裏聽出了戲謔的味道，她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咬牙切齒：“既然有路能出去，青蓮君，請吧？”
風不斷吹來，漸漸大了起來，莫瑾瑜猜測是柳以琴打開了什麼通道，這條通道越來越大，灌進來的風也就越來越大。
她能這麼想，韓彥當然也能猜出一二來，他扶著莫瑾瑜，淡聲問道：“你現在還有力氣嗎？”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