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共清樽老茶樓二樓走廊兩側的房間，住著不少專員，大多都是高級專員，要麼就是一些有資曆的老人，廖一白破例把顧阿城和韓戊龍兩人安排在二樓離樓梯最近的一間空的兩人間內，隔壁住的就是師爺，於小姍和強子則住在一層。
入夜，顧阿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回想著白天廖一白說過的一些曖昧不清的話，他的心底有幾分不安，又不知來自哪裏，廖一白的神秘甚至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你幹嘛呢還不睡？”韓戊龍突然掀被子坐起來一臉倦意地抱怨道，他睡眠很輕，有一點動靜就會被吵醒。
“廖一白……”顧阿城下意識地喃喃出這個名字，卻見韓戊龍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翻個白眼“咚”一聲把自己砸回床上。
顧阿城側過身躺著看向他:“你也別太過了，我知道你心裏不爽，但和一時賭氣比起來，還是前程重要，和前程比起來，還是命重要。”
韓戊龍也不接話，沉默了半天，翻個身朝牆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兒:“睡你的覺。”
顧阿城搖搖頭，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但被他一攪他也懶得想事情，索性也迷迷糊糊睡過去。
窗外，一個人影飛躍而下，落到了一樓的露台上。“少抽煙。”話音未落劈手奪下廖一白叼在嘴裏的半截煙。那個飛下來的人正是師爺齊賢，他的房間正下方就是廖一白的臥室，一個除了一張床和一盞落地燈就什麼都沒有的臥室。
廖一白趴在露台的欄杆上，眼見香煙被奪，倒沒有說什麼，也不看齊賢，仿佛已經習慣了齊賢這種沒事就跳下來騷擾他的行為。
“剛幹完活回來又見你站在這兒，想什麼呢？”齊賢開口問道。
“樓上那兩個怎麼樣？”
齊賢一笑:“少見啊，你白少爺這麼關心小同學——挺好的，我看你挺喜歡那個顧阿城？”
“就那樣。”廖一白覺得指間不夾根煙空空的，無奈地抖抖手指，“那個韓戊龍，你多關照。”
“這次又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齊賢沉默半晌突然說:“一白，你不會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吧？”
廖一白沒說話，但很難得地轉過頭來看著齊賢，他知道二哥不會無緣無故找人來，但確實沒問過到底這兩人什麼背景。
齊賢歎了一口氣:“顧阿城的父親叫顧家洪，是萬家莊的高級專員，但在顧阿城很小的時候就執行任務去世了，顧阿城由母親養大;韓戊龍的父親是前共清樽專員韓東，韓東這個人你不認識，在十二年前一次任務失敗之後他身受重傷出國療養，離開了共清樽，而和他一起執行任務的專員則不幸失蹤，再也沒有回來。”
“失蹤？”
“就是梁文顯，二爺的哥哥。”齊賢說，“這也是老爺子不想再見到韓東的原因。”
“接著說。”
“韓戊龍父母離異，沒有人要他，一直照顧他的就是顧媽媽，所以這兩個人是發小，很鐵的兄弟。”
“什麼任務？”廖一白突然插了一句，“顧家洪因為什麼任務死的？”
“東海之蛟。”
齊賢沒有再說下去，廖一白則陷入了沉思，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實際上，廖一白對韓戊龍的態度就是他的常態，而他見到顧阿城後感覺到一絲異樣，於是才會主動打招呼，帶他去沈秦那裏，拋問題試探他。但他不知道異常的感覺來自哪裏，剛才齊賢的話讓他心裏不由的明了起來。顧阿城和韓戊龍確實不一樣，韓戊龍是局外人，而顧阿城是局中人，他來這裏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為了他父親。東海之蛟的任務本身就是萬家莊的陰謀，而萬家莊本身又是一方亂局，顧家洪是必然的犧牲者，這個故事他也是聽齊賢講的，顧阿城不知道這些，但他想知道的恐怕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