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秦晚聽聞屋子裏沒了動靜,適才掀開被褥,輕吐著氣。
躺在軟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裏,皆是爆炸的瞬間,他將她全部護在懷裏的那一幕。
一輩子,怕是無法抹掉了。
她秦晚天不怕,地不怕,此生最懼怕的是欠人恩情!
深思熟慮一番後,她再都無法平靜入睡,支撐著身子起身,自顧地穿戴好衣衫,而後稍稍擦了點胭脂,掩蓋住原本蒼白的臉容。
不敢從正門走,怕茗香取笑她立場不堅定,於是病中的她,預備從狹小的窗戶攀出去,奈何身在病中,腿腳不夠靈敏,最後,卡在中途進退不得。
這詭異、滑稽的一幕,恰好落入巡視王府的逸風眼底。
“側妃!”他震愕地喚道,忙不迭上前幫襯。
“快,扶我一把,逸風。”秦晚苦惱地吐了吐舌頭,一臉窘迫,當真是流年不利,這也會被撞見。
逸風僵在原地,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搭救。
他眼中,她是主子,神聖不可褻瀆,哪怕此番境況,也不得失了該有的禮數。
“逸風,你要府中上下所有人看到我可笑的樣子嗎?”秦晚有些惱怒地斥責,對於這忠貞愚鈍的侍衛,當真是無可奈何。
逸風渾身一震,忙不迭伸出手,輕揪住女子肩膀上的衣角,而後提取內力,輕輕一帶,再用掌風撐住女子落地。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帥氣灑脫,並未碰到女子一分一毫,無丁點冒犯之意。
“冒犯了。”搭救完,他垂下頭,再都不敢多看主子一分一刻。
“你這小子,當真是逗趣!”秦晚大咧慣了,又想起前世跟隨她多年的屬下瀝青,伸手就猛拍了對方的肩膀。
“屬下……屬下不是有意讓娘娘難堪的……”逸風愈發窘迫了,清俊的臉容一陣紅一陣白。
“好了,別緊張,如果覺得心中有愧,下回,你得教我輕功。”秦晚莞爾一笑,沒再打趣,邁著步子緩緩離開。
“屬下……遵命。”逸風目送著女子遠去的背影許久,喃喃說道,帶著萬般虔誠的語氣。
墨林苑。
還未踏足,遠遠地便聽見藍嫵嬌媚的語聲。
她手拿絲絹,不斷擦拭著臉頰蜿蜒下的清淚,“七爺,自從她病愈後,您就一直大災小災不斷的,妾身昨日去了一趟普陀寺,那裏的高僧說,名字中帶月的女人,是您命裏的劫數。”
江月立於男人另一側,臉色微白,垂首在旁不敢吱聲。
不錯,自打那日,吃了半支玉火蓮,她病情克製住了,能出門活動後,蘇卿絕卻一再遇到劫難。
令她不得再次承認,自己是災星轉世。
她克死了父母,克死了兄長,孤苦無依地漂泊在帝都,遇見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自此,以為災難彌散,能與其他女子一般,過上幸福寧靜的生活。
隻是,命運往往捉弄人。
“七爺,為了整個七王府,要麼讓姐姐搬出去,要麼賜休書,這是大師指點的。”藍嫵氣勢迫人,咄咄逼道。
鳳眸中,聚著陰狠的暗光。
蘇卿絕臉色一沉,手中的茶盞驀的放下,極重的力道,驚得石桌微顫,梨樹上的鳥兒四散飛去。
男人的怒,使得兩個女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藍嫵咬住紅唇,總算沒再唇槍舌戰,很多時候,她錯意識地以為,這個男人是沒有脾氣的。
“那些妖言惑眾的話,本王今後不想聽到,月兒是本王的女人,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如此宣誓,哪怕真的命犯劫數,失去一切,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