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君去後,酒暖思誰瘦(1 / 2)

八歲那年,我偶遇了醫仙,拜她為師後,便經常跟著她東飄西蕩。

“醫仙下凡,煙雨蝶衣。”

醫仙的名字,叫雨蝶衣,但這並不是師父原來的名字。如若我們也算一個派別的話,每一代繼承人都叫雨蝶衣。師父的本名,沒有人知道,也許連她自己也忘了。她的表情總是淡淡的,那雙眼好像能夠看穿過去未來。

兒時,我總害怕被她看著,因為她不單會看病,也會看人,每次都很準。然而,她告訴我她不會算命,她說:“看的人多了,就知道了,人心最多變,也最相似。”

“那我呢?”我忽地有了興致,“你能猜到我將來會怎樣嗎?”

她放下手中的草藥,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記得你當初為什麼會跟著我嗎?”

“記得。爹爹說你厲害,我想證明我將來會更厲害。”然後,我想都沒多想就離開我的家人、故鄉、玩伴……風餐露宿,在所不計。

“這就是你的命。”

“我不懂。”

“你太好勝了,注定是要清心寡欲地孤獨終老的,不過這也好。”她毫無感情地說完,然後又埋首工作,不理會我錯愕的表情。

那時,我不知道她那句“這也好”是什麼意思,我隻覺得“孤獨終老”一定是個恐怖的詛咒。此後,我極力逃避與“好勝”有關的字眼和事物,可笑的是,與命運抗爭,又何嚐不是另一種“好勝”呢?

雪消春水東風猛。簾半卷,猶嫌冷。

赤寒如骨,已是融雪時節。春來冬去,大雪要融去卻必先寒天凍地,原來須經一番寒徹骨的不止是梅花。

我獨自坐在房間的窗旁,喝著剛焐熱的女兒紅,思念著遠方的熒。每年冬天,他與我見麵後的第二天早晨,他便會出發去太白山。這是他認識我之前便有的習慣,也是這個習慣讓我們在太白山相遇。至於他為什麼有這個習慣,他從來沒說,我也不曾有問。

正自出神間,一個人影在窗外閃過,身法奇快。我不禁驚詫:大白天的,誰如此大膽,居然闖李家大宅?

思緒飛轉間,我已經躍出庭院。然而我四處張望,哪有一點兒的蹤影?忽然,一聲清脆的箏聲在我房間響起——清洌?!

我猛地一驚,立即衝回房間。

“真不愧是李家大小姐,用的箏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房中的男子坐在桌子上,左手抱著清冽,右手拿著酒葫蘆。他應該比我大四五歲,劍眉大眼,一身暗紅長衣更顯皮膚白嫩,五官精致,而且似乎帶點西涼那一帶的血統。

“放下它,我可以放你走。”我冷冷道。

他微楞,忽然“哈哈”一笑:“你以為你困得住我嗎?”

“試試便知。”我話音剛落,已舉劍刺向他的檀香穴。他嘴角上揚,左手拿清冽擋向我手中的劍,我大驚,想回手已經來不及,惟有立即鬆手。長劍下落,他一邊抱緊清冽一邊用腳把我的劍挑起,向我踢來。“啪啪”,劍柄打在我身上點了我的穴。這兩下既迅速又幹脆利落,而他仍是安安穩穩地坐在桌子上,身體竟沒有移動半分。

我竟然三兩下手勢就輸在他手上。我雖不算什麼高手,但敗得如此難看卻是第一次。

“打不贏怪太緊張這箏了。”他帶著壞笑道,“為什麼你那麼緊張它呢?我很好奇呢。”

“你要多少錢?我給。”想不到我李夢都有妥協的一日。熒說我好勝,卻不知從第一天認識他開始,我已經開始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