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城搜捕(1 / 2)

楔子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會枯燥且平靜的過完一生。

早起,磨豆子、煮豆漿、釀豆腐,然後敞開大門,等著一群街坊鄰裏呼啦啦的來、又呼啦啦的去,獨自剩他一人打掃冷清的院子。

然後,等到他年老體衰的時候,又會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就像當初的自己那樣,被派了過來,在這偌大的京城裏的不起眼的一條小巷裏接替自己,繼續日複一日的做著同樣的循環。

直到有一日清晨,他打開院門,遇見了她。

時候尚早,巷子裏還是冷冷清清的。

那個小丫頭不過是方才學會了走步的年紀,手裏攥著一枝新發的柳芽兒,在清晨的曦光中,張皇失措,迷途而不知返。

她也瞧見了他,含著淚花兒的眼睛呆呆的望著,四目相對……

下一瞬,小女娃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他頓時慌了。

手足無措的將她抱在懷來,一邊溫言軟語的哄著,一邊四下張望:不知是哪家的小娃兒丟了,竟是這般的粗心。

接連幾日,他四下打探,卻不曾聽聞有哪家丟了孩子,而有意拐賣的人販子倒遇見了不少。

隻是,看著這女娃兒年幼無辜的眼神,又怎麼舍得將她投入火海。

更何況,在他心底,泛起一絲同病相憐的憂傷。

於是,幾經揣測跟衡量,他終於鼓足勇氣,留下了她,取名“翠兒”。

從此以後,他滿心期待的自己與翠兒安安靜靜的紮根在京城的小巷子裏,過著簡單而平靜的日子,然後,看著翠兒像柳樹一般發芽、長大、嫁人。

他一直以為,日子會如他期待的這般過下去。

然而,……

第一章全城搜捕

黎明時分的京城異常寂靜。

街角的拐彎處偶爾溜過一隻流浪狗,低著頭,一路嗅,隻管往那巷尾處去,跟著值夜人的餿水桶,舔兩口殘渣剩飯。

雖說是天子腳下,數不清的達官貴人,通宵達旦的歌舞升平,可但凡是能吃的剩菜冷炙也基本上是被府裏的仆役們分了,再次品的也被值夜人扒拉出來留給家裏的小娃兒了。

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自古如此。

裝餿水的筒車要在黎明前夕運出城去。而這活兒極汙穢,若不是真的窮困潦倒,沒人願意做。值夜人一路沿著小巷搖著鈴,並不走大大街,免得臭氣熏天惹人生厭;聽見鈴聲後,大戶人家的角門開一條小縫兒,仆役們捂著口鼻,將夜壺、餿水並著兩個銅板扔出去。待人走後,再潑幾盆清水,算是衝刷穢氣,免得滋生蚊蠅。

和往常一樣,醜時三刻,值夜人的筒車拐進了永安巷。

這條小巷裏雖沒住什麼大戶人家,但卻有一家極為有名的豆腐鋪。鋪子的主人是個滿麵胡須的中年男人,人稱豆腐六兒。

城西也有一家豆腐鋪子,門口還常年站著一位比豆腐更讓人垂涎的“西施”,可若真論起豆腐的出品口感,還是永安巷的這家好。

但凡是京城的老饕,過不幾日就要來嚐兩口六子家滾燙熱辣的豆花兒。販夫走卒們沒什麼顧忌,大都直接撩開衣襟、坦胸露乳、四腳八叉的倚在院子裏,一邊吹水,一邊大口灌著豆花兒。而含蓄一點的人家則遣了丫鬟婆娘來,用保溫的食龕裝好,一路碎步的拿回家喝。

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

要使豆腐做得好,不僅原材料要從魯州千裏迢迢的運來,而且還要早起研磨足足兩個時辰,再反複多次上鍋蒸煮醞釀,然後趕在出鍋之前,將下腳料丟掉,免得讓鮮嫩的豆腐染了穢氣。

六子是個能吃苦的人,而且深覺值夜人的辛苦不易,每次開門倒餿水的時候,總會拿油紙包一塊老豆腐給他。

然而,就在油紙包遞出去的那一刻,巷口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火光衝天。

隻見,一群彪形大漢舉著火把、挎著長刀、麵帶凶色的衝進巷子裏,挨家挨戶的砸門,不由分說的衝進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