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病,又讓顏秉初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天。
徐氏帶著周嬤嬤親自來看了好幾回,鄭氏也挺著大肚子扶著春纖來了一回,送了好些藥來,顏秉初沒敢讓她進門,怕過了病氣給她,隔著簾子說了幾句話,就急忙讓綴幽仔細著送她回院子了。
顏秉君練武回來後,也送了一個小藥瓶來,說是托陳師傅找的祛疤的好藥。
“小少爺倒是上心。”
綴幽將映月熬得細細的小米粥放在案幾上,取了一個銀霓紅細雲錦迎枕讓顏秉初墊在身後倚著。
“嗯。他不上心我上心誰去?等他娶了媳婦我就靠邊了。”顏秉初理所當然地答道。
綴幽啞然失笑。她端起粥,小心地抿了口,試了試溫度,遞給顏秉初。
顏秉初接過來,拿著勺子舀了幾下,耷拉著腦袋苦巴巴地問道:“小米粥得喝道什麼時候啊?我有點想吃炒肉片,鹹肉絲兒,醬潑肉,啊!上回映月熬的三絲湯也很好喝!”
綴幽抿著嘴笑道:“姑娘醒醒吧!這是在做夢呢!大夫特意囑咐要吃得清淡些,要不是姑娘嚷嚷餓,夫人還打算讓淨餓兩頓。”
顏秉初嘟囔道:“可是我都好了。”
綴幽笑道:“這可是報應來了,讓姑娘貪涼,就罰姑娘禁嘴。”
顏秉初隻好就著小菜,喝完了白粥。
看著綴幽收走了碗,她重重地靠在迎枕上,歎了一口氣,這個身子實在是太弱了,她得鍛煉才是。
跑步?不行,天氣這麼冷,況且,這不符合大家閨秀的禮儀。瑜伽?算了,鍛煉肯定不可能避開綴幽和林嬤嬤,那些怪模怪樣的動作怎麼解釋!
那就……重拾前世的舞蹈。
練舞,得找個空點的屋子才是。
顏秉初心裏慢慢盤算著,這個她得去問問徐氏。
徐氏聽顏秉初說要學舞,很是驚訝了一番,她低頭想了一會兒,有些嚴肅地道:“娘可以給你請樂坊的師傅回來,但是你得答應娘兩件事。”
顏秉初望著徐氏,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一,不可耽迷於此道,學學罷了,你可說隻是要將身子練練好才學的。第二,學成之後,不可告之他人,正經姑娘家從來沒有以舞聞名的,那是拿著自家聲譽同下九流之輩混雜處之!”徐氏看著顏秉初問道:“你記住了沒有?”
顏秉初脆生生地道:“初兒記住了。”
徐氏見女兒真是記到了心裏,便放柔了聲音同她商量道:“明日娘就讓周嬤嬤拿著片子去請一位樂坊的女師傅來,順便將你的琴再練練。娘想著,你那東廂還有個西裏間,倒放了雜七雜八一大堆東西,有些用不著的就扔了,其餘的統統並到庫房裏,騰出來給你學舞好不好?”
顏秉初仔細想了想,確實當初挑房間的時候,東廂是有個西裏間做了小庫房,日常上著鎖,一架屏風擋著,誰都沒進去過。
顏秉初便點點頭,道:“都聽娘的。”
因到了年底,樂坊的師傅有些忙了,便定了兩天來府上教一次。
顏秉初無所謂,她前世的記憶還在,自己練練也是一樣的。
臘月二十三,祭完灶後,顏府上上下下都開始忙亂起來,室內屋外,房前屋後統統都要掃一遍,各種器具,被褥窗簾,也都得洗幹淨。
從辰時吃過早食,徐氏就坐在正堂同管事婆子對鋪子裏的賬,查各個莊子收上來的年例,準備著送往臨安祖宅和顏老爺同僚府上的年禮,又命外院的管事宴請佃戶長工們,將顏府備下的年貨禮物分贈下去。
一陣忙碌過去之後,就是除夕了。
顏秉初看什麼都新奇,就抱著手爐兩隻眼睛亮亮的盯著小丫頭子爬上爬下,換門神,釘桃符,貼春牌,連廊下的燈籠都換了新的。
申時末,大廚房飄出一陣陣香味,勾得美人膽子都大了不少,徘徊在廚房門口,怎麼喚都喚不走,最後,還是顏秉初央著廚娘賞了它半條鯽魚尾巴。
到了晚上,一家人圍著吃完飯,就在正屋裏守歲。
顏秉寧在外遊曆趕不及回來,托人送了一些禮物並兩封信回來,並向嶽家告了罪。徐氏因鄭氏懷著身子,恐她累著,便讓她先回院子休息。
剩下兩個小的,顏秉初抱著手爐窩在徐氏懷裏,不一會兒,就腦袋一點一點地睡著了。顏秉君先頭還興奮著,到院子裏看人放鞭炮,鬧了一陣,便有些累了,平時顏廷文同他說話總是不敢走神的,今晚竟然說了一半吞了一半就睡過去了。
徐氏看著發笑,命各人嬤嬤丫頭子抱著回院子睡去,好生看著別受涼。
顏府的這個年就這麼過去了,出了十五,州學又開課。顏秉初又恢複了以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