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天又過去了,到了子時,左超駿果然又清醒了,二人相鄰而坐。趙辰星覺得對方是一個謎,心中有很多疑團想解開,但對方似乎不願說,自己也不好問。左超駿瘋了十七年,對十七年來江湖中發生的事一概不知,趙辰星便與他說江湖中發生的一些事情。二人正談著,趙辰星忽地心中一動,道:“對了,左大哥,你在心智迷失之時老是念這麼四句話,一進大沙場,莫想回故鄉,漫天風沙起,生死兩茫茫,這是什麼意思?”
左超駿一愣,道:“我在瘋時念這幾句話麼?”隨即笑道:“這是我小時學會的一首童謠,想不到在瘋時我還會記得。”
趙辰星暗想這童謠應該是在大漠邊陲流行的,莫非左超駿不是中原人氏,而是大漠邊陲那邊的人?當下也不再問,轉開了話題。二人談了半個時辰,各自睡去。
接下來幾天,左超駿均會在子時清醒,趙辰星與他談江湖上的事和自己的小時候,但左超駿卻絕口不提自己的事,有幾次趙辰星想問他為何被關在這裏,又如何中的毒,師出何門等,但最終還是沒有問。
這天子時,左駿超有些一反常態,一言不發地坐著,趙辰星和他說話,他也顯得心不在焉。良久,他似是下了決心,道:“趙兄弟,經過這麼多日的相處,我覺得你為人正直,實乃忠厚之人,值得我左超駿相交。我想托你幫我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知兄弟你肯相幫否?”
趙辰星極感詫異,心想我這將死之人還能辦什麼重要事情?莫非是要讓我幫他怯毒?但那日他不是說毒已入腦,無法可施,自己幫不上忙麼?心下疑惑,道:“多謝大哥看得起小弟。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必將盡力而為。但小弟身犯死罪,隻有兩個月時間可活,恐難幫到大哥。”
左超駿見他說話遲疑,心下掠過一絲不快,淡淡道:“此事本就難度極大,若你畏懼,不幫也罷。”
趙辰星見對方話語中有瞧不起自己之意,當下腰背一挺,激昂道:“大哥休要小瞧了小弟!小弟雖不才,也沒啥本事,但一腔熱血還是有的!任它是什麼艱難事,隻要大哥用得著小弟,小弟必將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好!我相信兄弟!”左超駿道,“不過此事要辦成難度太大,我估摸著隻有兩成把握。而這事一旦失敗,你極有可能立時丟掉性命,也就再沒有機會洗涮掉你所受的冤屈了。”
趙辰星斬釘截鐵道:“大哥放心,不管此事多麼艱難,即算是隻有半成希望,小弟我也絕不會退縮!我這條命本就已不屬於自己了,至於洗涮冤屈之事更是渺茫。在去見閻王爺之前若能幫上大哥的忙,也不枉此生。”心想左超駿所說這事看來十有八九是運用內功幫他怯毒了。
左超駿略為思索了一下道:“這事說來話長。待我從頭告訴你吧。這麼多天來,我一直沒有和你提及我師出何門以及我的一切情況,不是我不信任你,實是因為還未到和你說的時候。你聽說過西域天玄堂嗎?”
“天玄堂?”趙辰星想了想搖頭道,“似乎聽人說過,好像不是中原的門派,聽說已經消亡多年了。我不甚了解。這是一個什麼組織?”
左超駿心下歎息一聲:天玄堂果然已滅絕於江湖了!轉念又一想:他不知道天玄堂也好,免得節外生枝。頓一頓,正色道:“天玄堂是位於大漠邊陲一個古老的組織。創堂二百餘年,曾經盛極一時,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名聲。但由於堂主疏於約束門下弟子,而眾弟子良莠不齊,部分弟子在江湖中幹了一些為武林人士所不齒的事,得罪了不少名門正派,以致眾多武林門派與天玄堂結仇,武林中漸漸地將天玄堂視為邪魔歪道,江湖上時常流傳著天玄堂弟子作惡的事。但這些江湖傳言,多有不實。其實天玄堂門下的絕大多數弟子良善正直,在西域扶危濟困、伸張正義,並非如武林所說的那樣。”
趙辰星想到自己也被眾人當作喪盡天良的大惡人,天玄堂被武林各派誤會也在情理之中。忽然間覺得自己和天玄堂竟是同病相憐,無形中對天玄堂增加了無限好感。
左超駿哪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和變化,見他沉吟不語,還道是他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又道:“誠然天玄堂弟子中出現了少數武林敗類,敗壞了天玄堂的名聲,但這些敗類後來也被堂主以門規處置了,天玄堂也欲與武林各大門派修好,奈何各大派誤會已深,始終是將其視為仇人了。”
趙辰星深有感觸道:“有很多事情,若被冤枉了再怎麼解釋也是沒用的。就如我所遭受的冤屈一般,即算是再怎麼解釋辯白,恐也沒幾個人會相信我是清白的。”
“但趙兄弟,不管別人怎麼看,從這些日和你相處你的為人來看,大哥我相信你絕對是清白的。”左超駿道。
趙辰星大是感激,覺得左超駿和自己原本素不相識,僅是萍水相逢,就如此相信自己,忽然間感到對方實為自己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想到此,他的眼角已含有淚花,激動地道:“大哥如此相信小弟,小弟即算肝腦塗地,也要幫大哥辦成所托之事!”
左超駿心下感動,暗道我還真沒看錯人,趙兄弟實是一個至情至性的男兒。當下緊握住趙辰星的雙手道:“謝謝兄弟,大哥真沒看錯你!這事難度極大,咱們要從長計議。對了,有關天玄堂的事我還沒有說完呢,我繼續給你說吧。
“時間一長,天玄堂與武林各派所結之仇漸成世仇,至天玄堂第六代堂主莫不缺之時,莫堂主意欲和解。當時武林中以劍扇門勢力最大,威望甚高,在江湖中一言九鼎,而新任門主風天帆年輕有為,隱隱有一代大俠風範。而在各大門派中,劍扇門是未與天玄堂結仇的少數幾個門派之一,是以莫堂主欲請劍扇門幫助和解。莫堂主修書一封給風天帆,表達了上述意思。風天帆回信說願促成此事,並請莫堂主至衡陽,由劍扇門主持,邀齊各大門派,大家消除誤會,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