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嫁衣成,怎奈冰霜寒
到冬月初二,青綾的嫁衣已成。
瀲灩的豔紅霞光裏,錯落有致地開著無數的芙蓉,或展顏吐蕊,或將綻未綻,各具風姿,絕無重樣;又以五彩鴛鴦雜錯花下,臨水照影,更是葳蕤生光,華彩奪目。
青綾披上嫁衣時,紅錦、敏兒等都在一旁看著,連連讚歎,眼珠子一時都轉不開。
紅錦拉了青綾的手,高聲笑道:“姐姐,來,我給你點唇脂!這衣裳把臉上映得很有精神,就是唇色太淡啦!”
青綾紅了臉,微笑著搖頭:“不用,不用,嗬……到那天再說吧!”
最美的一刻,須留在那一天。
一個女人,一生一世,最美麗的那一天。
對於青綾,那一天,已經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紅錦還要拉扯時,她的侍女已提了食盒走進來,笑道:“二小姐,三小姐,吃點心了。”
紅錦一向在傍晚用些點心的習慣,這些日子一直呆在青綾房中,侍女每次都會特特地送來,讓二人食用。青綾雖然習慣了隻吃三餐,但紅錦每次都往她口中送,漸漸也便習慣了每日陪她用些點心羹湯,順便聊聊家常。因紅錦脾氣不太好,她向來不太親近這個妹妹,但即將離家嫁人,天性中的手足之情,不由地在這****相處中被喚起,居然聊得頗是開心,再不覺得紅錦性情驕縱了。
敏兒幫著取出點心時,卻是幾樣花糕,桂花糕,芙蓉糕,菊糕等,用形狀各異的白瓷碟兒裝著,煞是可愛。
紅錦讓青綾時,青綾挑了兩隻芙蓉糕吃了,便不吃了,在一旁細細地疊著嫁衣。
紅錦邊吃邊笑道:“啊,二姐,你莫不是怕比以前胖了,二姐夫見了不喜歡,才吃得這麼少?”
青綾微笑,並不理會。
這時管家遣人來回,說是采辦的什物都已齊備,請敏兒姑娘去清點各色箱籠。她將是青綾的陪嫁丫環,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到時都要她幫著小姐保管,故而管家隻將單子交給青綾,再由敏兒去核對清點。
一時敏兒去了,紅錦也帶了侍女離去,青綾一時舍不得收起嫁衣,隻撫著那繡花,靜靜回想著那日與慕容斐的相處,不覺嫣然輕笑。
許是因為嫁衣繡成,再無掛礙,她隻覺一陣陣乏意傳來,已犯起困來,而床上的錦衾,此刻顯得格外溫軟。
她打了下嗬欠,和衣臥到了床上。嫁衣也放在枕邊,她一睜眼,便可看見那些燦爛的紅,招展著大片的璀璨明亮,甚至幸福美滿。
夢中,她又見到了傍晚時候的醉芙蓉,點點如胭脂,那樣如織錦般柔軟地紅著,熱烈而奔放,像……火!
頭皮間的炸痛,驀然散開,火焰般燎向全身。
接著,她聽到了自己的淒厲慘叫,終於清醒了。
火,竟然真的是火!
她衝出著火的帳幔和衣襟,甩著燃燒的衣襟和頭發,忍著臉部的灼痛,一邊衝向門口,一邊大叫:“救命!救命!”
但她沒能推開門。
她睡前明明正半敞著的房門,竟然被反鎖了!
“救命……”
青綾驚恐而絕望的慘叫,隨著火勢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