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宓訝異了下,這石頭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身邊的吳秀珍跑到石桌旁,剛才隻顧著自己說話,居然沒發現這樣的好玩意,她小孩子心性般地端起淺盤,“看上去坑坑窪窪,又皺又醜,不過我從沒見過像它那麼奇那麼怪的東西。”
凝香這會兒也跟她說到了一塊,還指著那些孔洞說道,“這裏的洞看起來不像是人工穿的,好像天生就長這樣,什麼地方能長出那麼古怪的石頭。”
吳秀珍猜了下,“這些空洞一定是野生的,經過風雨水土的孕育出來的奇石,神武王送公主的不會低劣,一定是獨一無二,罕貴難求的寶石。”
“什麼!太恐怕了!那麼醜的石頭居然是寶貝,這家的王爺的眼光真特別。”凝香不敢置信地大退一步,然後又溜到蘇宓身邊,悄聲說道,“姑娘,我們常青苑裏那個墊糞坑的石頭是不是也很值錢?”
蘇宓陰著臉,拉起凝香的小耳朵,假笑道,“好啊!這樣凝香每天可有得玩了,便壺會笑喔!”
凝香捏捏鼻子,訕笑道,“我看姑娘不怎麼開心,當笑話哄你呢!”
“叮——”磬鍾般的聲音乍然響起,嫋嫋傳來,頓發清思,本是沉默的蘇宓這時好似魔怔了般,思緒忽而騰空,不知道跑去了哪裏,仿佛飛躍上了遙遠的古道,想要抽回已經找不到歸路。
她到了哪裏?正在轉身之間,身後忽然響起了馬蹄聲,淒涼地嘶鳴聲響在耳畔,翻天的飛塵蓋了她一頭一臉,等她揩去臉上的塵土,回神的時候,一輛馬車從她身邊擦過,馬車上的憐人朝她望了一眼,黛色的淚珠滾在了她的鞋尖,蘇宓茫然了下,感覺那人很是熟稔,卻喚不出名字。
隻見那車上的憐人挑著車簾回望後方,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後麵的峻嶺起伏,紆回峭折的山穀,茫茫內宇,也許沒有找到她想要的事物,看她最後一個眼神,蘇宓忽然鼻間一算,感同身受般地欲要流淚。
她要看什麼?是城門宮闕?還是要等的人?
但什麼都沒有了,靄靄黃塵最終也蒙蔽了青山,留下無限的黑暗。告別了昔日的繁華與喧鬧,迎接她的則是荒涼滄桑的夕陽,靜謐無聲的惆悵,她臉上的嫵媚如百花般逐漸凋零,成了被碾壓的碎雪,纏結紛亂,愛恨難圓……
“這石頭還會唱歌?嘿!我就說不一般吧!”吳秀珍又敲了幾下石頭,但石頭安靜了沒有再發出聲音,凝香取笑了一聲,也湊過去,搞了半天也搞不出剛才的聲音,收回手,目光炯炯地盯著石頭,然後小手朝嘴巴裏一哈,十指連彈過去,但人家石頭頑固之極,就是不答應。
“這是個靈頑不靈的石頭,我不玩了。”凝香興趣全無地罷手,吳秀珍也要放下,打算不理這悶石頭。
“這石頭很有靈性,乍看怪醜,卻是大璞不雕,返樸歸真,而且它氣韻蒼古,自然天成,頗有風骨,並且它質感潤膩,滑如凝脂,入手使人暢心怡懷,除此之外,它的聲音也很特別,有”玉振金聲“之美稱,有人叫它八音石,也有人叫它靈璧石。”蘇宓已經從怔忪中醒來,端起吳秀珍放下的淺盤,如玉般的手輕擊微扣石頭,琤琮之聲從她的指尖傳遞出去,餘韻悠長,這聲音似是神之樂曲,輕靈至美,感化萬物。
在場一對好奇寶寶愣愣地看著蘇宓,隨後爭先恐後地問著敲擊靈石的秘訣,蘇宓卻也說不出個詳細的方法,“這靈石有靈性,不受人的擺布,也許剛才是我討了它的歡喜,它才叫了幾聲。”
吳秀珍哪會相信她的歪理,逼問道,“蘇宓,你怎麼知道這什麼靈璧石?”
蘇宓放下靈璧石,若無其事道,“我做商人那會兒,走了很多,看了也很多。”
真是這樣麼?吳秀珍半信半疑地皺起眉,“看你說得頭頭是道,那我問你,這石頭的產地在哪裏?”
蘇宓眼裏閃過慧黠的光,“這石頭隻有南偶的靈璧縣才出產,很是難得。”就連當地的百姓也不能隨意挖掘,隻是這東西怎麼會流到北獨。蘇宓納悶地將目光移到亭外,對著空氣嗬了聲,黃羽,你與南宮木殤在搞什麼鬼?
“哼!走那麼多路也不怕長腳釘!”暴露了自己見識短淺,吳秀珍對蘇宓更加討厭,甩了蘇宓一個難看的臉色,朝亭外走去,見蘇宓落後幾步,又轉過身嬌喝道,“蘇宓你還不走,是想讓郡主等你麼!”
這個豬頭縣主又開火炮了,蘇宓無奈地翻眼,上了船看吳秀珍的花貓臉,扭頭朝右側悶笑了下,然後大發善心地指揮凝香上陣,弄得凝香抱著木漿連天叫屈,蔚藍的湖水上久久回蕩著泣血般的歌聲,“這是血淋淋的壓迫,這是火烈烈的虐待,勇敢的凝香,堅強的凝香,終會推翻蘇世仁的統治,翻身奴役把歌唱~”
飽受摧殘的吳秀珍上了岸就急忙擠著備受毒茶的耳朵,抬腳要上水榭,身後響起蘇宓驚訝的聲音,“咦?大家都走了啊!”
吳秀珍見水榭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頓是跳腳,“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走光光了!太不給我麵子了!”
“不予這死丫頭也不在,去端一杯茶就人間蒸發了麽!”吳秀珍臉上充血,憤然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