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這是我的名字,也是災難的開始。
的確,我是一個攝魂師,巫族雪域的攝魂師。但我並不希望別人知道,畢竟,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多麼正派的職業,而且,這些年,我招來的仇家太多了。
一曲浮生盡,真當可以盡了聽曲者的一生,但不一定要用來殺人,亦可以用來救人,甚至起死回生。當然這一切,都是通過改變聽者心境來完成的。
浮生盡,盡浮生。
“千夜。”
見他來了,我端起早上收集的雪水開始泡茶,然後示意他坐下,遞給他一杯茶。
“身體還沒恢複應該多休息,你若再倒一次,我定不會再救你。”我輕抿了口茶道。
他的眼角漾出些許笑意,其實我是喜歡看他笑的,他笑的時候你會覺得有陽光撫過你的臉,如同四月的微風,他說:“茶不錯,一個人住在這裏很冷吧,為何不泡熱茶?”
“習慣了。”我又輕呷一口,感覺到那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滲入我的五髒六腑,輕歎了口氣,說道:“那小姑娘什麼來曆?與你是什麼關係?而你,又是什麼人?”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過是救了她,並不認識她。至於我,我不過是個窮書生,平日裏以賣畫為生,砍些柴糊口而已。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想分清楚是敵是友罷了。”
“那你就不怕我騙你?”他舉杯飲盡,衝我笑道。
“試試便知。”我縱身一躍到他的身後,一手已掐住了他的脖頸,可他卻連神都還沒緩過來,我順勢加重力度想試一下他的內力,卻發現他內力弱的幾乎沒有。看來果真如他所說,未曾習武,不過是個窮書生罷了。見他臉色稍白,我便立馬鬆開了手。
“這麼慢的反應,以後若是遇上敵人,我都替你父母感到擔憂。”我笑看他,坐了下了。
他淡淡的回之一笑,說:“我沒有父母,自我記事起,我都是由我養父帶著,他是一個窮秀才,直到那年旱災他仙逝了,我便一直孤身一人。”
父母……雖然,我曾怨恨過他們,但這麼多年過去,我早已連他們的樣貌都記不真切了,也許,是同我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有關,關於巫族雪域的許多事,我都莫名記不真切了。
“千夜?”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呢?”
“在想我父母的模樣,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扯出一個笑,搖了搖杯中的茶。
“沒事的,我都不知我是否見過他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擔心。”,他試圖安慰我,“進屋吧,雪又下大了,外麵冷,我回去看看她有沒有醒。”
他起身,想裏屋走去,我突然有些錯亂,叫住了他。
我說:“無笙。”
他先是一愣,停住了腳步,似乎吃驚我這麼叫他,繼而轉過身問道:“怎麼了,千夜。”
“這幾日大雪封山,怕是沒了下山的路,就勉強多留你們住幾日好了。”
他突然笑出了聲,看著我緩緩道:“恩,多謝你的勉強了。”然後進了裏屋,而我也起身,走到未央閣的門口。
晚風徐徐,大雪悠悠。我雖是無數次看過這樣的無聲無息山,但總覺得今日的格外不同。我雖無數次告訴自己,我千夜不需要朋友,卻怎料也會害怕孤單寂寞。
站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便轉身準備回去,剛轉身便感覺身後有人,反手便是一掌,幾招過後,他便被我按倒在地我一看,是個小毛孩,十幾歲的樣子。
“你是誰?為何襲擊我?”我瞥了他一眼,起身問道。
“誰想襲擊你啊,我不過是想拍一下你,問你借住一晚罷了,哼。”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向一旁。
“那現在,我說不借,你可以走了。”我轉身,走入未央閣。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鐵石心腸啊,你打傷我也就算了,外麵風雪這麼大,你就忍心讓我在外麵凍死啊!”他跳起來憤憤道,那樣子,一點都不像一個有傷的人。
“被打傷那是你技不如人,至於你被凍死,管我什麼事。”,我轉頭瞥了他一眼,“不過,你是怎麼找到我這未央閣來的?”
“我怎麼上來的,關你什麼事,哼。”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真是不可理喻,便關上了門。
裏屋。
我一進屋便看見無笙坐在床旁,似乎在看什麼東西。我走進他,在他身旁坐下,“在看什麼呢?”
“她的手帕。”他遞給我一條白色的絲絹,我接過,入目的是兩個工整的繡字——
婉歌。
“應該是她的名字吧。”,他看向我,“不過,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醒?”
“她年紀尚小,身子較弱,又著了涼,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了。而且——”,我看了她一眼,“而且她就是現在醒來也沒用,大雪封山,你是沒辦法送她回去的。再說了,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