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聲音有些清冷在頭上響起,瓷碗在不遠處碎裂開來灑了一地的藥汁。
視線越過來人的肩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刺骨的寒冷透過肌膚入侵身體的每個角落,哪怕有那麼溫暖的碰觸都無法驅趕。
於斯灝扶著風希紫勉強地站起身,與之對視才發現那黝黑的鳳眸中除了灰茫茫的雪天之外竟然無法映入任何事物,一種鑽心的痛逐漸蔓延了開來,想說的話僅僅被壓縮成一句:“天冷,進去吧。”
“冬天已經來了”風希紫自言自語道,卻很飄渺。仿佛隻要於斯灝不注意就會消散在風中。
走到床邊的路短暫又漫長,風希紫一路都很安靜,讓於斯灝有種自己扶著的是一尊木偶的錯覺。短暫的一條路卻好像用了一世。
於斯灝扶著風希紫坐在床沿上,用幹淨的手絹輕輕的擦拭著她身上殘留的雪水。當看見衣袖下那些若隱若現縱橫交錯的傷口,他的動作變得緩慢還帶著輕顫。
於斯灝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那早就剩下粉色的傷口,幽幽地問道:“痛嗎?”
風希紫木訥的搖頭,目光依舊落在遠方。
於斯灝看著此刻的風希紫握緊了拳頭,憤怒幾乎要隨時爆發,一拳重重的砸在床柱上狠狠地說道:“如果醒來隻不過是這種行屍走肉的樣子,那還不如繼續沉睡。至少不會更加的難過。”不用看著這樣子的風希紫,然後難過。
“不、可以”風希紫呐呐說道:“不可以再停滯,我、必須向前走,不能停下來。”
於斯灝伸手捧著風希紫的臉頰強迫著她和自己對視,認真無比地說道:“既然你明白,就快點振作起來,不管現實有多不幸,都要鼓起勇氣好好的走下去,這才是你,才是驕傲無比的風希紫。”
“你不恨了嗎?”風希紫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默默地看著於斯灝問道。
“不恨了,已經沒有力氣再恨了。”回到京城,於斯灝便找到了北緯將軍,從她哪裏得到了朝錫的遺書,裏麵清清楚楚的寫著一切的事情原委。北緯將軍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交給他是為了不讓朝錫的形象在於斯灝心裏崩潰,畢竟他是他最崇拜的哥哥。知道真相後,他也頹廢過,迷惘過,隻是看到一直沉睡的風希紫他突然決定做些什麼,在離開之前……
真希望這不是一個夢,要是夢也不要醒就好了……
風希紫凝神直視於斯灝,過了許久,雙眼漸漸的合上整個人跌入柔軟的被褥之中,留下的是於斯灝無奈的歎息。為風希紫蓋好被子,於斯灝不斷的用雙手搓著臉頰,拚命的忍住即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放不開如此頹廢的風希紫,留下來卻無法忘懷那殘忍的一幕幕,心始終搖擺不定。
“斯灝,你沒事吧。”曲天軼微微喘氣的出現在門口,神色有些擔憂地看著麵無表情的於斯灝,慌忙地問道,“我看見走廊上的碎碗了。”
於斯灝勉強的拉開一抹微笑,道:“我沒事。”心裏卻掙紮著要不要告訴曲天軼風希紫剛剛醒來的消息,若隻是橫梁一夢,擁有希望後再失望更可怕。
“嗯”曲天軼並沒有追問,而是走到風希紫床前看著依舊沉睡的她露出淺淺一笑道:“還真是個大懶蟲,睡了那麼久都不醒來。”
於斯灝側頭神色複雜地看著曲天軼含淚的神情,不發一言。
風希紫清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床邊圍繞著非常多的人,為首的就是當今女皇鳳紫砂。
當確定她是真的醒來後,一些無相關的人才陸續的離開,留下的就是一直都在照顧著她的於斯灝,曲天軼,影月和一直都不放心的鳳紫砂、修月。
“碰”椅子倒地的聲音在詭異的安靜裏顯得格外的響亮,在眾人回神之際,鳳紫砂已經狠狠揪著風希紫的衣領,怒目相視卻有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掉出來,最後她用額頭抵著那纖細的肩膀顫抖地說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一抹微笑如同夏花燦爛絢麗,風希紫伸出手環抱著鳳紫砂淺笑道:“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鳳紫砂是不甘心,雖然風希紫年紀比她小,卻總是像姐姐一樣保護著自己,可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受到傷害,這樣的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沒用。
於斯灝微微歎了口氣緩了緩複雜的心情,默默退了出去。
影月看見於斯灝走了出去,也悄悄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