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灰塵滿麵的月如倒是被這眼淚衝刷得幹淨明朗了,麵若芙蓉的樣貌清晰可見,甚是我見尤憐。南宮夜是皇室貴族,後宮絕色佳麗數不勝數,看到月如的樣貌自是無甚想法。可是那些尋常百姓可就不一樣了,有如此絕色,如今還衣衫不整,春色外瀉,自是難以把持。瞬間,這些圍觀的男子皆是露出猥瑣的表情,月如更是驚嚇不已。
“姑娘莫怕!我們不是壞人的,還未知曉姑娘這是為何呢!”南宮夜見她嚇得不輕,便柔聲安慰。
“我……我……嗚嗚”月如見這俊美非凡的少年非但沒有責怪她,還如此溫柔地安慰她,一時甚感委屈,便咽嗚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皆傾盡吐露。
聽完她的悲苦遭遇,南宮夜忍著胸腹的隱痛,吩咐侍衛拿出一千兩銀票為月如贖身,便笑臉盈盈地對她說:“你就隨我回府做個打掃丫鬟吧!我不會虧待於你的,見你如品蘭之清幽,以後,就叫你品蘭吧!”
月如感動地雙眼盈淚,細細咀嚼著那兩個代表著新生的字,品蘭,品蘭,他說,我如品蘭之清幽……
不是不想,隻是不敢,不是不愛,隻是不要,他那麼優秀,那麼高貴,又豈是她能高攀的?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啊!回想當年,他將她帶回去後,不但沒有讓她做一點苦力,反而還要府裏的仆從都待她如上賓,一切吃穿用度皆與當初在自己家中無異!
當他已年及弱冠,她終是向他傾吐了多年的癡戀,他了然一笑,深沉眸光璨若星辰,那晚,她成為了他第一個侍妾。
如今,她年華已逝,青澀不再,他的身旁也早已美女如雲,群芳爭妍。他說,無論他身邊有再多的女人,你永遠是我第一個最愛。可是,為什麼當那個女人出現,他的心,甚至是他的人,她的視線裏皆已找尋不到?去哪兒了呢?還會回來嗎?還能回來嗎?她還可以牽著他的手嬌羞地訴說愛戀嗎?她還能枕著他的臂幸福地你儂我儂嗎?她還能在偶感風寒時向他撒嬌耍賴嗎?還能嗎?能嗎?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係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儂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儂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待品蘭從思緒中清醒過來時,才發現,早已淚流滿麵,卻隻是幽幽一歎,睜著已經變成紅紅的核桃眼朦朧地看向書房的方向,久久不能平息。
而被她思念的男人,此時卻是在思念著另一個女人。
書房內,南宮夜見燈心已滅,遂喚來暗衛重新挑上新燈,揉了揉眉心,借著微弱的燈光翻看那厚厚的文書。
“魑,最近魅是不是又挑事去了?”
旁邊正細細挑燈的暗衛聽聞此言突然一頓,又繼續著手上的事情。
“屬下不是很清楚,隻是聽魍說,翠喜常常一個人嘀嘀咕咕地告訴他,未來王妃對那些女人毫不理睬,倒是那個花魅小姐太過煩人了些,連未來王妃這麼淡然的人都快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