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電話那一端,顧馨茹的語氣依然淡淡的,但蕭墨蘊能聽得出媽媽的激動。
媽媽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縱然再深的痛苦,在她這裏也會被她平靜的麵容所掩蓋。
但,蕭墨蘊刻骨銘心的體會著媽媽的苦。
身為冷禦軍的未亡人,縱然媽媽住在冷宅有千般的無奈,她都得捱下去。在父親沒有沒有到來之前,母親也隻能住在冷家。
因為那是一個不落人口舌的姿態。
然而冷家幾兄弟除了冷鋒之外,卻沒有一個看母親順眼的,個個都對母親虎視眈眈。
仿若母親是他們冷家最大的仇人一般。
可母親做錯了什麼?
替他們冷家帶大了最小的孩子,盡心照顧冷禦軍二十年。
而冷禦軍又對母親做了什麼?
強行汙蔑打壓她的丈夫,最終拆散他們,就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得相見,而這些在他們冷家子女的眼中,他們根本就看不見。
並且,從不認為自己的父親錯了。
尤其是冷震冷恬冷靜三兄妹。
是欺母親太過好說話?還是欺她蕭墨蘊初拉乍到雲江,手掌心裏翻不出什麼新花樣?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對他心憐憫了,或許他也就不對你蹬鼻子上臉了。
查封冷宅原本不是程湛和蕭墨蘊的本意,隻是上麵有這個提議遞交給程湛和蕭墨蘊看,問他們有沒有異議。
而程湛和蕭墨蘊默許了而已。
至於查抄冷宅,讓冷宅在一夕之間改了姓,那都是公事公辦,從來也就沒有誰要牆倒眾人推,非要在推冷宅一把。
那都是冷禦軍做出了那樣的時候請,應該得到的下場。
如此以來,冷宅改姓顧。
就等於那裏以後不再是冷家人的天下,而僅僅隻是母親的住宅。
電話這一端,蕭墨蘊頗為安慰的語氣對顧馨茹說道:“媽,以後就算你不願意住進棲廬公館來,你也有你自己的家了,現在顧宅既不是冷禦軍,也不是你和冷禦軍的私有財產,它隻屬於你個人。”
“媽媽謝謝你了,團團。”顧馨茹欣慰的說道。
“媽媽,別多想,我先掛了,這邊劇組裏還有誰人正忙。”蕭墨蘊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四處觀望著。
“嗯,掛了吧團團。”
掛了母親電話,蕭墨蘊回頭想要再找溫一斐和他談談,卻看到溫一斐已經不再劇組內了。
溫一斐最近怎麼了?
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天大的心事那般。
掏出手機,立刻給溫一斐打了過去,電話那一端,溫一斐接電話接的還算是快,隻是語氣裏帶著幾分的疲憊:“喂,蘊蘊,你找我有事兒嗎?”
“溫一斐你到底怎麼了!”蕭墨蘊一接到溫一斐的電話就跟她急了。
“我沒事。”簡短的三個字。
“劇組那麼忙,你怎麼說走就走呢?”蕭墨蘊氣不過,質問道。
“我知道劇組忙,但是這不是後期了,基本上戲份都排完了,剩下的就是配音之類的,有我在沒我在都一樣,我隻是個小小的場記罷了。”溫一斐的語氣裏,帶著很多的無精打采。
“溫一斐!”
蕭墨蘊猛然一吼,驚動了劇組內很多人。
但,劇組內的人都知道蕭墨蘊跟溫一斐是哥們兒,都知道蕭墨蘊在最為落魄的時候,就是溫一斐施援手舊的蘊蘊,對她不離不棄。
他們的那份情感,真的就是男女閨蜜。
蕭墨蘊吼過之後,才又說道:“我們兩個那麼好的感情,你有事竟然還這樣瞞著我,溫一斐你有沒有把我當自己人?你個混蛋!”
如此咆哮著,怒吼著。
劇組人麵麵相覷,無不是跟著蕭墨蘊一起擔心溫一斐。
但,卻也有例外。
而電話那一端的溫一斐卻隻有疲憊的四個字:“我先掛了。”
電話立即掛斷。
掛的蕭墨蘊好無奈。
可又有什麼辦法?
她想著,隻好抽時間找程洢談一談。
可,這幾天著實太忙,程洢的學校裏也臨近放下,學生們都在排節目,而她這幾日裏,和劇組人一起忙著後期製作,忙著配音什麼的。
一恍間,也就忘了。
總也覺得,大約是溫一斐和程洢鬧了別扭,大約別扭鬧得也不大,如果真是鬧了大別扭,就憑程洢那樣什麼事兒都跟嫂子說的性子。
肯定會來找她。
這樣忙著,一星期也就過去了。
劇組內後期的配音以及補戲都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畢竟中間耽誤了不少時間,而如今又逼近年關,相關人員都很賣力的情況下,蕭墨蘊也時時刻刻都紮在劇組內。
偶爾有閑暇功夫的時候,蕭墨蘊瞥眼看到了已經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筱琳玥也在劇組內。
說實話,筱琳玥戲份很少,非常少。
真的不用每日在這裏坐班,現下又是年關,她不用去她所在的單位報道嗎?
筱琳玥朝蕭墨蘊虔誠的笑笑:“蕭上尉。”
蕭墨蘊和顏悅色的看著筱琳玥:“怎麼還在劇組裏待著?沒回家?也不用回部隊上報道?”
蕭墨蘊原本是一句尋常關心的話語,畢竟上一次在去加國之前,她見過筱琳玥的父母親,那樣的一對夫婦,一生之中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或許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了吧?
即便是看在筱琳玥年邁的父母的份上,蕭墨蘊也會對筱琳玥既往不咎。
而筱琳玥聽到蕭墨蘊這樣問她,眼眸裏竟閃爍著卑微又恐懼的神色,顫顫巍巍對蕭墨蘊說道:“蕭上尉,我,我可不可以懇求您。讓我留下來?”
“懇求?”看著卑微至極的筱琳玥,蕭墨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需要懇求我什麼?”
“我,其實這段時間我自己經常夜深人靜的思考我自己,我覺得吧,我之所以演這個角色失敗,是因為我自己沉澱的不夠,是因為我自己太過驕奢,而這段時間當我看到了您,以及劇組裏所有人員的努力之後,才讓我明白我要腳踏實地認清我自己的不足,我也要像你們那樣踏踏實實為劇組做點事情,所以懇請蕭上尉,您讓我每天留在劇組吧,雖然沒有我的戲份,沒我什麼事兒了,可我願意在這裏打雜,磨煉我自己。”
一番話說的,倒是讓蕭墨蘊感慨了不少。
仔細想這四個月以來,一開始她隻是個小配角而筱琳玥是主角,四個月來,兩個人的角色互換了不說,而她在軍中還某得了一個比筱琳玥更高的頭銜。
其實,人生即便是再得意的時候,也不可以太過張狂,否則水滿則溢的道理,蕭墨蘊還是很懂得的。
再加上,這次回加國也經曆了一番事情。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隻有經曆了很多大風大浪之後,才能學會更大的寬容並原諒別人。
而且,蕭墨蘊想著,畢竟自己這個女主角是從筱琳玥手中搶走的,而現在自己的軍銜又比她高。
總是不想做那種官大一級壓死人的事情。
於是,對於筱琳玥的請求,她便點頭答應了。
不過,同意筱琳玥留在劇組的同時,蕭墨蘊看筱琳玥的眼很也帶著幾分的懷疑。
人!
真的會如此虔誠卑微的痛改前非嗎?
這世上不發痛改前非的人,古代三國梟雄曹操便是一個極其能夠清楚意識到自己錯誤而又痛改前非的人。
但,曹操卻從來不在外人麵前承認自己的錯誤。
其實絕大一部分都是這樣,知錯改錯但不會當眾認錯。
可筱琳玥卻做到了這樣,這是何等的一種沒有尊嚴的屈辱?
有時候,事態反常了,反而令人起疑。
但,蕭墨蘊也僅僅隻是把這樣的疑心擱在了心裏。
在接下來緊張的配音,後期剪輯工作之中,蕭墨蘊暫時將一些紛雜的事情拋諸腦後,距離過年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候,劇組提交受審的片子初審成功。
那一天,全劇組人高興的歡呼雀躍。
蕭墨蘊更是高興的見誰都擁抱,卻依然難以表達自己的那份喜悅之情,她又發瘋一般的來到程湛位於軍區大樓的辦公室內,一張小臉興奮到極致。
“怎麼了?這麼高興?”男人合上文件,淡然的問著小女人。
這部片子初審成功,他比他知道的還要早,更甚至他是親自去打了招呼的,這個時候她如此姓高彩烈跑到這裏來,一臉的難掩的興奮之色,男人自然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高興。
而女人卻答非所問:“你辦公室有人嗎?”
“這是你老公單獨的辦公室,你還想有誰?”男人戲遣的問道。
“那,你工作忙嗎?”女人又問道。
“本來忙,你一來就不忙了。”
“啊!”聽到男人這樣說,女人突然一聲尖叫,撒丫子就朝老公懷中紮,一邊紮一邊說道:“我演的第一部戲,初審通過了,他們說質量很好,非常好。”
“嗯,就來跟我說這個?”男人好笑的問道。
卻沒等來女人任何的回答。
這個時候的女人,突然之間雙臂纏住男人的頸子,雙腿也盤了上來,一雙含笑瑩潤的小嘴極為霸道的欺了上來,絲毫不給男人喘息的機會。
那來勢洶洶的攻擊,那讓人猝不及防的橫衝直撞,一時間,男人真的有點招架不住的意思,僅幾秒的時間,他便繳械投降了。
身上掛著寶貝妻子,縱然她不是很重,可直立立的站在辦公室中央,顯然不說,他也難以在回應她的同時還能支撐她。
於是乎,呈節節敗退之狀態,男人一步步退到牆角拐腳出。這個時候,有著牆壁的支持,男人反敗為勝。
雙臂毫不淒然的用力一扣,將女人緊扣在懷,再騰出一直收來由後背向上攀爬直到女人的後頸處,男人寬潤的大掌一下子便固定了女人頎長的後脖頸。
指尖稍微用力,迫使女人的頭顱抬了起來。
就此,他開始反守為攻。
相較於女人的疾風驟雨卻後勁兒不足,男人的勁頭卻是雄渾而厚積厚發,一發不可收拾,沒幾分鍾,女人便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