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花臉上的表情依舊委屈,衝他點了點頭,繼續蜷縮成一團,沉默。
等馬車好不容易到了下一個小鎮,斐子笑又讓客棧小二叫了大夫來,按照醫囑熬了藥,喂葉歡喝下,這才回到自己房間,疲憊入睡。湯圓則如往常那樣陪在葉歡身側,趴在她的床頭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陽光掃進房間內,葉歡總算慢慢睜開了眼,一眼便望見床頭趴著睡覺湯圓,看著這處陌生的環境,她便知如今自己已是在斐子笑的身側了,想起先前湯圓滿身傷口的可憐模樣,葉歡心中更覺對不起他,伸手輕輕撫了撫湯圓的柔軟長發,心下一片柔軟。
又過了片刻,湯圓亦轉醒了過來,二人一番洗漱之後,便出門,向著樓下大廳而去。葉歡一眼看去,便望見大廳之內坐著斐子笑,和……昨日打傷自己的毒花。她麵不改色得走近他們身邊,拉著湯圓的手一起坐下,毫不客氣得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斐子笑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好笑,戲謔道:“我瞧你的胃口倒是不錯。”
葉歡麵無表情得白了他一眼:“承蒙王爺賞口飯吃。”
斐太子但笑不語。
用膳之後,一行人再次上了馬車,向著斐國的國都行進。
馬車空間甚大,葉歡摟著湯圓,百無聊賴得側著頭看著呼嘯而過的沿路景致,正值昏昏欲睡間,卻聽耳邊響起了斐太子的話來:“千歲臨,死了。”
聞言,葉歡登時轉回了身來,定定看著他。
“整個千歲府被燒毀了大半,等大火被熄滅之時,下人們在一處院落裏找到了兩具相擁的屍體,因著那處院落是千歲臨的寵姬葉歡所居住的,因此眾人判定死去的二人正是千歲王爺與葉歡。”斐子笑微挑著眉,將話說得波瀾不驚。
葉歡卻聽得心中一頓,皺起眉:“當真……死了兩個人?”——莫非是……
因著葉歡並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後,冷淺的師傅將靈舒掠了去,進行了偷天換日。所以擔心死去的會是冷淺也情有可原。
“讓下人奇怪的倒是王爺平日裏最寵愛的靈舒,卻在那一日離開了王府,亦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斐子笑淡淡補充。
——靈舒?靈舒怎會出現在那裏?
葉歡皺緊眉,反複想了好幾遍,思來想去,唯一可行的解釋便是,——既然靈舒都出現了,那麼留在原處被燒死的應該是靈舒,而下人們目擊的‘靈舒’應該才是冷淺才對。
冷淺那樣的奇女子,又怎可能會讓自己白白送了性命,想來此時她也應該是逃出升天了……念及此,葉歡的心思總算放了下來,千歲臨死了,靈舒也死了,冷淺的仇總算是報了個徹底。如今,她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自己的爹爹。
仿佛是看出了冷淺的心思,斐子笑的聲音再次不疾不徐得傳來:“本宮已掌握了千歲臨與雲楚勾結證據,已派人通知了葉丞相,他不會再被千歲臨所控製,你且放心。”
聞言,葉歡一喜,正要好好感謝一番,卻又聽斐子笑道:“如今我已如約完成,接下去便是你的諾言兌換時間了。”
葉歡一愣:“誒?”
斐子笑麵不改色:“當初曾言,你做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幫你救出葉丞相,怎麼,莫非你忘了不成?”
“什麼太子妃?”斐子笑此言一出,不等葉歡先說話,湯圓與毒花已異口同聲得喊了出來。
前一刻尚喜上心頭的葉歡,此時一顆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怎麼忘了,她當初為了救出爹爹,曾口不擇言得答應斐子笑這個條件來著……她慢慢垂下了頭,別說去看湯圓一眼,就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你若忘了,本宮便幫你憶起來。”斐子笑斜眸,麵容有些泛冷。
葉歡伸手指了指一旁嬌俏的毒花,提議道:“斐太子,我瞧著毒花長得這般好看,瞧著應該比我更適合做太子妃一些……”
末尾的聲音在斐子笑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慢慢噤了聲。
“做本宮的太子妃,難道還委屈了你?”斐子笑伸手輕輕敲擊馬車內的小四方桌,一下一下,似是漫不經心,可一下下全都敲打進了葉歡的心口。
“阿歡,你要同他成親?”湯圓漂亮的大眼睛直直注視著葉歡,問的聲音有些冷。
葉歡內心都糾結了,伸手摟過湯圓的小脊背,在心中默默分析著權勢利弊。她同斐子笑不過接觸了短短幾日,她決計不相信這樣一個男子會真心愛上她,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從葉歡身上圖謀的,或許也不過是葉歡身後的葉丞相府罷了……
嗬,葉歡諷刺笑了笑,道:“斐太子,或者您有所不知,家父曾同我說過,他已老年遲暮,早已在做辭了丞相之位,衣錦還鄉的打算,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便休家信一封,讓爹爹親手告訴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