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點點頭,轉身進入了房內,不久之後,便吹滅了房內的蠟燭。
斐子笑挺身站在寒風呼嘯中,轉過身,眼中滿溢殺氣與傲然之氣,飽滿的紅唇緊抿,王者之氣瞬間展露無遺。仿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區區匈奴,必將破之!
此時的斐子笑,已初現銳氣,舉手投足,王者風範。
再說葉歡,自大年夜那日見到毒花一麵過後,接下去的日子,卻又恢複了寧靜,任她如何在府上晃悠,竟都碰不到毒花,仿若先前與她相見的那一麵,也不過是她做的一場白日夢罷了。她曾好奇問過斐子笑,究竟將毒花藏到哪裏去了,哪知斐子笑卻不理她,自顧沉浸在皮影戲的樂趣裏無法自拔,這讓她頗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同他上演一出出貴公子調戲小姑娘的惡俗戲碼,偏生斐子笑好似不會厭似的,任憑葉歡怎麼鄙夷,他皆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時間已經過得飛快,又一晃神,整個院落的桃樹全都開了花,蕭索的冬天終於完全過去,如今她又可以坐在院子中,欣賞這一方小天地的繁花美景了,漂亮的花色將這陰沉的天色無疑抹上了光鮮的一筆,連帶著連和斐子笑下棋的心情都明媚了許多。
斐子笑對她越來越好,好到讓她錯覺到她本應心安理得得享受這一切,可她心中卻明白,他對她越好,她欠他便越多,可她卻不知該如何拒絕他,每每她一硬下心腸來,斐子笑那悲傷的臉龐便讓她覺得心疼,語氣便又軟了下來。
思考了無數個夜晚,葉歡終於決定不再下意識排斥他,就當是給他一個機會,倘若一年之後,她當真亦深愛上了他,她便決定不再離開,永遠陪在他身邊。除非等到他的身邊有了其他的女子,她再退出,也不遲。
可即便她如是打算,在與斐子笑日日的相處中,卻始終保持著理智,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
斐子笑陪她在清明這日,一同去掃了湯圓的墓,看著依舊旺盛的那一片向陽花,她第一次喝了酒,和湯圓的墓並排坐著,嘴中絮絮叨叨得同湯圓說了許多許多的話,將這一年來所發生的大小事件全都說了個遍。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後,斐子笑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麵色有些憔悴。
日子依舊波瀾不驚得繼續向前劃去,一直到了這年的八月份,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一大早,皇宮之中便傳出了一道尖銳的呼聲:“皇上病了,快傳禦醫——”
自這一道呼聲過後,接下去的日子,葉歡就仿若是做了一個起起伏伏明明滅滅的夢。
斐子笑作為斐國唯一一個皇子,自是晝夜不離得守在天子榻前,在各家妃嬪哭哭啼啼的響聲中,和整個皇帝寢宮一日比一日藥濃的空氣裏,時間堪堪熬過了十日。
八月十一日清晨,老公公扯著嗓子道出了舉國悲痛的聲響:皇上駕崩了——全國哀悼十日,整個斐國一片悲痛。
八月二十二日,新帝斐子笑登基,封號賢,為先皇舉辦隆重莊嚴的葬禮。
至此,葉歡身邊的斐子笑,終於完完全全變作了一代帝王,他不再是斐子笑,而是……皇上。
新帝登基,後宮隻有葉歡和毒花,新帝冊封葉歡為德貴妃,毒花則為拂美人。接到聖旨時,不知為什麼,葉歡隻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些穿越,仿若一下子便從苦大情深的虐心文,穿越進了宮鬥文,——莫非作者轉型了?
在搬進德清宮時,葉歡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這深牆大院,九重宮闕,心卻突突得疼得厲害。她從未想到,選擇斐子笑,便相當於是選擇了後宮傳,接下去的日子,隻怕少不了宮鬥戲中的那些戲碼,不中幾次毒,不墮個胎,流個產,都不好意思自稱為後宮中人。
隻是,這樣的日子,當真是她所得的日子麽?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為了斐子笑……不,如今該改口叫皇上了,為了皇上的一次恩寵,便要使出十八般武藝來,否則便隻能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了?
葉歡愣愣得看著冷清之極的空曠宮殿,呆滯了許久。
接下去的時日,葉歡便鮮少能見到斐子笑,偶爾幾次衝衝碰麵,皆是還來不及說上幾句,便聽身邊的公鴨嗓太監說:“皇上,XX已在禦書房等您……”又或者是“皇上,XX說有事求見……”
葉歡拂了拂額,在太陽穴突突跳動的狀況下,隻好對那太監歎息道:“這位小哥兒,下次有事兒宣告,能否小聲些?”
小太監臉漲得通紅卻也說不出話,隻是咬緊牙關,一副受傷神態,好似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