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放下電話,心裏泛起很奇怪的感覺,卻又不明白哪裏有問題。易還沒有回房間,自從父親去世,易不負眾望被提拔成為一把手,他就總是很忙碌。瓊歎氣,易胸懷大誌、年青有為,可也該注意勞逸結合才對。她披了件外套,準備起身去催促易休息,順便告訴他不用參加同學會了。
穿過小花園,正看到易從書房送人出來,那人轉身時,廊下燈光輝映出臉來,瓊失口叫出聲:“華?怎麼是你?”華和易僵立在原地,神情有些尷尬。
瓊高興地跑過去,挽了易問華:“原來你們認識的啊?”
“不是,”華看了易一眼,說:“我是來通知你同學會取消的,你先生說你不舒服,不方便見客,所以正準備離開。”
易扶了瓊的肩頭,笑著說:“是啊,現在華可以走了,我們休息去吧。”
“不要嘛!”瓊有些撒嬌地說,“多年沒見麵了,就留下來聊一會兒,吃了宵夜再走;再說我還想問問其他同學的情況呢!”
“不了,我還有急事呢,改天吧!”華匆忙告別而去。
四
繚繞煙霧、杯來盞去;紅燈綠酒、光怪陸離,落寞的臉、糾纏的人體……
瓊再次從夢中驚醒,翻身坐起來。
“你怎麼了?”易困倦地問。
“我覺得好象見到華了,就在同學會上!”瓊在黑暗裏睜大眼睛,“可是……”
“哪有什麼同學會?”易不耐煩打斷她說,“不是還沒開的嗎?你又說胡話了!”
“我得了什麼病?”瓊遲疑地問,“為什麼很多事情都不對勁呢?”
“強迫性妄想症,你歇斯底裏,出現臆想、幻覺。”易低聲說,語氣不無擔憂,“凡是你看到或者想到的違背常理的,都別信好嗎?好好在家裏休養吧!”
瓊羞愧地躺下去,慢慢調整呼吸,沉沉地又睡過去了。
這回她夢見砸到麵前的一大堆照片,全是兩個人赤身裸體膠合在一起的。那迷離的背景下,她看清楚了:男的是華,而女的呢,竟然是她自己!匪夷所思的臆想症,這也能胡亂構思的?
華曾經是她的初戀,可畢竟已是過去的事,曾經那麼純美的感情,怎麼能沾染肉俗的塵氣?瓊對自己的如此不知羞恥憤恨不已,畢竟跟易的感情很好,她不是個水性揚花的女子。
懊惱地躺著不動,她連告訴易的勇氣都沒有了。易無聲無息地睡著,好象睡得很沉。
五
怕出門鬧笑話,瓊聽易安排,就呆在家裏靜養。以前的保姆被換掉了,瓊覺得很不習慣,那猥瑣的婦女老用異樣的眼光偷看她,好象她是隨時要發作的精神病患呢。
私下跟易說,易卻笑話她孩子氣,疑神疑鬼的,瓊也隻好閉嘴。按她目前胡思亂想的混亂狀況來看,確實也就沒有立場怪別人,隻希望快點好起來吧。
這天下午,瓊喝了易配好的藥,倦怠地在沙發上躺了休息。她的精神狀態每況日下,總是暈暈沉沉地貪睡。那保姆一邊收拾整理房間,一邊又鬼鬼祟祟地偷看她,瓊懶得理會,就拿過茶幾下的雜誌胡亂翻看。
飄下來一張照片,瓊俯身拾起來,原來是以前的畢業照,前幾天為了同學會翻出來認人的,不知怎麼夾在雜誌裏給忘了。
瓊微笑起來,看著上麵熟悉的臉,多少美好的回憶啊!那個叫蘭的女子,挺了個大肚子見人,幸福得什麼似的,怕是要生了吧?
一個激靈,瓊忽然覺得心跳加快。蘭挺了大肚子?那是同學會上的情形,她好象還貼著蘭的衣服摸到孩子動呢!那麼真實的感覺,小拳頭“咕咚”揮過去,她記得自己當時內心羨慕得要死!
怎麼又是同學會?臆想如此逼真,瓊丟了照片,抱了頭痛苦不已,裏麵轟轟地亂成了一團糟。
六
易很少呆在家裏,他忙的幾乎不見人影。瓊被自己折磨得形銷骨瘦,幾乎陷入崩潰邊緣。
她又夢見笑得銀玲兒似的蘭了,挺著大肚子,嘰嘰喳喳地跟人交換電話號碼:“記住哦,尾數是‘我要一路去發去發’呀!”
瓊掙紮著醒來,終於精神不堪負荷,想試試蘭的電話是不是真的,難道妄想症也能歪打正著嗎?她忽然才想起手機被易拿去修理了,而且似乎很久沒有與外界聯係了。
撥打座機出去,那邊傳來咯咯的笑聲,竟然真是蘭!淚忽然就落下來,瓊像個迷途的羔羊,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是瓊?阿唷,你真的是瓊嗎?”蘭快樂地大叫,“人家傳你精神失常了,你手機打不通,座機又換號碼,我都急死了!”
座機換了號碼嗎?怎麼易沒有提起過呢?瓊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蘭,你懷小寶寶了嗎?”
“天啦!你真病糊塗了啊?”蘭的聲音變得憂鬱了,“你不是還搶著要當幹媽的嗎?那天聚會時,你還摸過它的呀!”
“真的聚會了嗎?那天發生了什麼?”瓊低聲問,她的思維漸漸清晰起來,很多零碎的斷片開始有機組合。
“那天同學會啊,你主要跟華喝酒、聊天,後來就同他一起離開了。”蘭莫名其妙地問,“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我的記憶停在同學會前一天,莫名其妙丟了中間幾個日子,”瓊在掛斷電話前,很苦悶地說,“我需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