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走就走也是意氣使然。雖然在這種天氣,對於趕路的行人,風霜餐飲露宿在所難免。
像這種天氣,隻消不得雨雪,還算是好的,隻需將衣領緊上一緊,待得走上一段路程,身上一發熱、風霜頓解。
要說這盛宣懷承胡雪岩之後,是一等一頭號門麵上的官商,也做過不少實事,但是許多個人的喜好,一但定格下來,就勉強不來了。便是史義隆一般了,心中不喜,便又上路。
事實上,一切所需藥材,均已采購完畢,交於商號,或者農家,或者棧驛,隻待史二爺、史述成前去輜重漅運。這以後就是一路上不緊不慢的遊山玩水,也不礙事。這茶館之中莫名杵了史大爺的逆鱗,這能比拚著評書一般的清談,算是錯過了。
至此直到上海,一路無言。掐指一算,前前後後,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相比以往,由於比不得太平時節,水陸不通,許多藥物,都是易地而辦,倒是還多了不少人工與物力,卻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回家這天呢也是撞日子,不像是出門,還看個黃曆。
不過一行,總算是菩薩保佑、順順利利,全府上下,自是歡天喜地。王可夫,第一次出遠門,回來也有仆人接引,當做上賓。比以前隻跟著大爺的公子爺讀書,又是另外一番際遇。
:"正好也是時值歲末,那也想必也都是風塵仆仆的往家裏趕了。"這幾日看著外麵們陸續歸來,王可夫心中念念。
王可夫幼年雙親早喪,怎知命不該絕,王可夫從小機警,命裏自帶三分聰慧,教書先生也是稱頌不絕,言之:“少便有才。"史家為之陪讀書童。雖說是陪讀書童,但是研墨,端茶,倒水,之類的事情也是少做,史家視如己出,平時一般的,倒還有丫鬟仆人伺候。真是史胡兩家“懸壺濟世"的家風了,當然這其中也有和史大公子頑劣也不無關係。後來,史家公子遠赴西洋,無法同行。王可夫好學醫術,醫學史家也是毫不藏私,竟是傾囊相授。
王可夫求學自是年少,心無旁騖,進境也快,自己不光受益匪淺,麵子上也好看。
要知道大凡是個人,真要神經正常,就是一個孩子,也是愛惜臉麵,就像是小孩子自己摔倒了,若是沒人,便沒事似的自己爬起來,若是大人在場,就有大聲的哭喊,好像非得弄的全世界都知道他受了委屈不可。史家待他王可夫不薄,隻是偶而,王家的親戚前來看他的時候,饒是他性子豁達,也有是在鞭躂提示著他是一個外人了,於醫學一道,也是格外用功,也有骨子裏怕被人從眼界裏先瞧扁了。
這天王可夫回來剛收拾停當,剛出房門,便聽得一個脆聲聲的女音:"聽說,黑猢回來了啊!照這麼說來,爹爹也快回來了吧。"
王可夫心中暗暗叫苦。這聲音分明是外麵押運藥材的史二爺的千金——史洮玉了。一抬頭,一個胖乎乎,粉嘟嘟的十七八妙齡少女笑盈盈的看著他。
王可夫本來的皮膚像海南島人的膚色,暗暗的,平時消瘦的臉和手臂上都不太白淨,加上這幾個月的陽光滋養,更是像了三分。平時這大小姐,就給自己取上“瘦猴“之類的外號,這“黑猢“的貶義,無疑是嘲笑自己又曬黑了些。
隻不過,"聽說"二字——自己又明明在她的眼前,還有她此刻笑的跟花一樣,等著看自己的反應了,。一個回答不好,心底要被她瞧不起了。等著看他的笑話了。
《史家千金》
這史姐,史二爺百般疼愛,平時一般都由著她的性子,愛護的要命,穿緞著錦,打扮的漂漂亮亮。隻是混賬起來,誰都不敢招惹,連太爺爺都怕她三分。也就是王可夫,有時候能夠招架,也是一般的頭痛。這不剛一回來,雖是笑嘻嘻的,便更似殺上了門一般。
院子裏偏偏還有其他人,不好胡亂的發脾氣。王可夫心裏叫了一萬聲的倒黴,立馬退回屋裏,邊關門邊作個揖道:"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