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禪悟人生(2 / 3)

有一則公案叫香嚴上樹。香嚴智閑禪師在百丈懷海禪師座下學了很久都沒有悟,他滿腹經綸,經典說的頭頭是道,但就沒開悟。後來百丈入涅槃了,他就跟隨師兄溈山靈佑禪師學,靈佑就說:“聽說你在百丈禪師處問一答十,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來麵目?”

香嚴啞口無言,答不出來。因為三藏十二部翻遍都沒有,他真的知道慚愧了,就說:“師兄,請你教我。”

溈山說:“我不能教你,教了你就害了你。”

此後,香嚴就去給南陽慧忠國師守墓,在瓦片打在竹子上的時候徹底開悟了。

今天要講智閑禪師開悟以後如何接引弟子,他接引弟子的方法很奇特。他有一天上堂就說:“你們都聽著,有個人在一個千尺的懸崖上,懸崖上正好有棵樹,這個人用嘴巴咬著這棵樹的樹枝,手沒有依靠、腳也沒有踩著,隻用嘴巴咬著。旁邊又來了一個人問他說:“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傳法的大意是什麼?這就麻煩了,你要開口回答,肯定就掉下去死了,要不回答,你是大乘佛子,眾生請法就要說,不然就有違菩提心,他就處在兩難境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行。

他的招上座還是很有智慧,有一些悟境,馬上很輕巧地把這個公案解決了,他就回答一句話:“上樹之時且不問,未上樹時如何?”意思是他已經口咬著這個樹枝了,在沒有爬上這棵樹以前怎樣呢?智閑禪師首肯了招上座的機鋒的回答。

大家不要認為這是一種腦筋急轉彎或者是一種智力遊戲,它體現了一種我們對於禪法的領悟,事實上是你陷在裏麵,任何東西,包括禪的精髓,包括智慧,你要執著於他,肯定不能開顯本覺的智慧,因為黃金雖然珍貴,但在眼睛裏也會把眼睛瞎掉。如果一門心思隻想鑽在那個問題裏去找答案,就等於把自己掛在那高高的樹枝上,如果你迷戀高峰體驗,迷戀禪悟中的那種境界,就不是真正的悟。

譬如黃檗禪師跟一個印度來的法師一起在山裏經行,剛好溪水暴漲,印度的法師就顯神通從水麵上就走過去,一邊還向他招手。黃檗禪師就罵他:“哎呀!我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執著於表相,執著於神通的俗漢,如果我早知道我要挑掉你的腳筋!”

事實上大乘的佛法,尤其是禪法,它注重的是什麼?不在乎外相的東西,而是自性中不生不滅真性的開啟,因為這才是真正的自家寶藏。因此要保持平等心,真正的禪悟沒有得失,無論你在高峰一覽眾山小,還是在平地很平淡的人生,事實上是平等平等的。

5、走出二元對立的誤區

一切的功德我們自性都具足,聖者與凡夫也隻是修與未修,體性是一樣的,悟以後不單單是一個知解中途,而是能真正從心性上領悟,因此他就有絕對的自信。比如五家七宗裏有個楊岐派,楊岐方會禪師度化其中一位弟子白雲守端的公案也很著名。

白雲守端來方會禪師這裏參訪,方會禪師就問他:“你受業師是誰?”

白雲守端回答:“我的師父是茶陵鬱禪師。”

楊岐方會禪師再問:“聽說你的師父茶陵鬱禪師在一個冬天騎著一匹小毛驢經過一座橋,橋很滑摔下去,之後就開悟了。就有了一首偈子,那首偈子你還記得嗎?”

白雲守端就很得意說:“我當然記得。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封鎖。今朝塵淨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念了以後哪裏知道楊岐方會禪師哈哈大笑,好像帶著嘲笑一樣,一邊笑一邊搖頭回到方丈室去了,搞得白雲守端焦慮不安,整晚都沒睡,翻來覆去說:“我沒記錯啊?我錯在哪裏呢?”

第二天一清早就跑到方丈室來請益:“師父啊,我昨天難道錯了嗎?為什麼您老家會嘲笑呢!”

事實上是他沒有首肯自己本具佛性,沒有這種絕對的自信,他才會患得患失。楊岐方會就啟發他說:“你看到昨天到寺院裏來演戲的那個小醜了嗎?”白雲守端說:“看到了。”楊岐方會再說:“你呀,還不如那個小醜。”(這罵他罵的挺嚴重了)楊岐方會接著說:“為什麼呢?那個小醜是喜歡人家笑,你還害怕人家笑,是不是你不如他?這麼一說白雲守端徹底覺悟了,他因此而悟入。

歸結起來,參禪用功是要按照六祖大師所說的: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作為本。祖心禪師就說過:“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是說這兩種偏都要能夠消除才是用功的地方。當年自己不悟目前,那是隻顧自己修,不顧他人與社會,就好像兒童,兒童是赤子之心,從來不壓抑自己,很直接地表達,但因為不顧其他,不顧社會,挫折就在所難免,隨著他年紀的增長,漸漸地就開始戴起種種假麵具。有一些人反過來是有足無眼,他外在的事業很發達,但內心不安。

所以要能按照禪的智慧來修持,首要的一點是有絕對的自信,要知道“不假修證,本自具足”。我們自性本來含藏一切萬法,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將心無心,心卻成有。如果你的心刻意要做到無心的狀態,這還是有,要能真正契入到無念、無相、無住、無限的狀態。

講這麼多歸根結蒂也是無一字可說,願大家都能精進,真正領悟禪的智慧,迅速明心見性。謝謝!阿彌陀佛

現場互動

學生問:佛教說讓我們學會去觀自己的心,在人的本體裏是否有兩個本體?一個是我,一個是心,我跟心已經是融為一體的時候,是否在修法的道路上已經開始靠譜呢?我不敢說有什麼成就。

法師問:你怎麼認識這個心?怎麼認識這個我?

學生答:我也不大清楚,隻是想一個問題。因為我看書時,書中說要觀心,心具體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呢?有人說是阿賴耶識,“我”是固有的一個無形的我,就是我執。

學生問:古雲:“人之初,性本善”。既然性本善,為什麼現世間佛教有釋迦牟尼佛這麼好的教法,還會有這麼多的錯誤發生?有這麼多不如意的事情發生呢?我們想這個問題,得不到什麼答案。

法師答:先說第一個問題—如何來觀照我的心。我們看“覺悟”兩個字:學習看見我的心,就是覺悟。很簡單,本來如此。這裏要注意,“我”不是指凡夫的小我,如果以四大組成的身體軀殼當做我,是錯誤的,因為它是無常的。也不可以六塵緣影心(我們一直向外攀緣的影像)來作為我,這是小我,禪的修持正是在此地用功夫。一是讓我們平時散亂的心走向統一,走向凝定。更進一步就是超越小我,進入大我。大我是盡虛空、遍法界就一個我,也可以說是某一些宗教所說的真我等等。但如果從禪的角度來說連這個也要打破,進入到一種無限自由的狀態,是真正禪修的狀態。

第二個問題你想表達什麼?是問既然有這麼多佛菩薩在人世間度眾生,為什麼人世間還有這麼多痛苦,對嗎?

學生答:也就是說,人之初,性本善。既然人出來就是一張白紙,有這麼多佛菩薩在世間,這不是很好的一個法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墮落?

法師答:這裏有幾個情況需要表述。第一個人之初,性本善。這是儒家的說法,事實上關於人性有種種說法,荀子有性惡之說,西方也有同樣的說法,說人性本來有惡的一麵,隻是後天受到教育,在這種環境之中,不斷改造自己,還有性無記等等種種說法。當然,佛教所說的“善”不是善惡相對的善,而是一種絕對的本體,他有一種向上的、向光明的趨向,是從這個角度來說性善,而不是說善惡相對的這種善,善惡相對的善裏還有惡,因為它既然是相對的,你把惡連根拔起時,善的觀念也將不複存在。之所以要存在一個善的觀念,隻是由於還有與之相對的惡而已。從這樣的角度來理解、來領悟是比較正確的。

還有一點是關於人性善,有如此多的佛菩薩說這麼妙的法度眾生,為什麼還有很多眾生在受苦呢?

菩薩曾問過佛陀,佛陀說:“眾生業力不可思議,佛菩薩加持力不可思議。”比如有這麼多佛已經圓滿成佛,為什麼還有這些苦難的眾生?因為佛成佛一定是六度圓滿,但六度圓滿,布施度都依於心,不然就無法解釋。既然他布施圓滿,佛又有那麼廣大的能力,為什麼世間還有貧窮的眾生?因為業力不可思議,但佛的心已經圓滿了,沒有絲毫的放不下。

“遣魚至何方,始得不遭傷。”要是持戒,你把魚到底送到哪裏去才能讓它徹底免離傷害呢?不可能的。忍辱度都是如此,也是依於心。寂天菩薩打過一個比方:我們無法把世間的高山低穀都平起來,但要讓自己的腳不受傷害,隻有穿一雙比較厚的靴子。

學生問:請問法師,你認為自己開悟沒有?

法師(笑)答:關鍵不在於我開悟沒有,而在於你從我的表述之中能否受到啟發,事實上我開悟與不開悟,都不能說明問題。

學生問:你信不信六道輪回?一個人生命結束了,還有另外一次生命嗎?

法師(笑)答:我需要問你的是,你相信嗎?你如果不相信,又有什麼疑問呢?

學生答:我很困惑,也很想相信,如果相信,走時就不痛苦。但我一直很難讓自己相信,這是最主要的問題。

法師答:這個問題很簡單,六道輪回、三世因果是佛教的一種基本觀念。我們且不用從那麼遙遠,或者好像暫時還難以理解的器世間來理解,隻要從心的角度來理解,就可以看到六道都會存在我們的心中。比方我的心非常痛苦、難受的時候,心在哪裏?在地獄裏。很快樂的時候,心在天堂。

這在《六祖壇經》中事實上就已經有過表述。人,一直處在一種非常憤怒的狀態,或者極度痛苦的煎熬之下,那他的身體是人,但心是地獄。如果他的心一直很貪婪,就會在餓鬼道。如果喜歡鬥諍,就在阿修羅道。他的心想持五戒,想做一個善人、正人君子,那他的心就在人道。總而言之,六道都可以從心來體現,這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