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水漪脖頸處的藤條忽如受了驚的小兔一般快速縮回了原處。水漪仰著的頭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隨後又垂了下來,兩側的長發將她的臉龐覆蓋。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這樹林,連林中的山鳥也不敢吱叫半聲。
樹翣好像是感覺出了有什麼不對,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立馬抽回了纏住月漓脖頸的藤條,剛想要同時抽回水漪與月漓腰間的藤條時,卻怎麼也無法動彈,就好像那兩條藤條不再是屬於自己的身體似的,而底下的楚暮與嚴城莫名的看著樹翣的舉動,很是奇怪,蘭音則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現在才感覺到想要覺悟嗎?”
冷傲,倔強,自大與傲慢集於一身的可怕人物,她的一顰一笑都足以讓人喪命的恚女再一次的出現在了蘭音的麵前,這時連楚暮與嚴城也不可思議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這個可怕聲音的源頭。
隻見水漪慢慢的抬起頭,睜開那雙本是善良的眼睛。可是,現在的那雙眼睛已經被邪惡所占據著,嘴角那抹輕輕上揚的弧線在此時看來甚是詭異。
樹翣在看到水漪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停止了扭動,恚女的出現足以讓一切具有生命力的生物構成致命的威脅。
“你…。你是…。恚女?”樹翣粗狂有力的聲音在此時竟也結巴了起來,這股足以消滅一切的氣場已經讓樹翣相信了眼前這個平凡人類所具有的潛在巨大能量。
恚女邪魅的笑容掛在了臉上,孤傲倔強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你在有生之年可以遇到我,是你此生的榮幸!”
邪魅的笑容始終掛在她的臉上,她的雙眼始終盯著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好像看著它的垂死掙紮便是她恚女一生的樂趣所在。忽然,她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右臂,舉過頭頂,伸出食指,指向天空,邪惡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個森林。
“覺悟吧!翣魔!”
以手指指尖為中心,向四周散發出了數以千條的刺人光線,整整覆蓋了整個森林。整個森林沉浸在一片鮮紅的強光之中,伴隨著樹翣痛苦哀嚎的叫聲。蘭音三人被強光刺的睜不開眼睛,隻能聽見樹翣痛苦的叫聲。隨著樹翣的粉身碎骨,紅光也慢慢的變淺,最後消失。
月漓沒有了腰間藤條的纏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楚暮與嚴城趕緊上前去關心月漓的傷勢。而恚女則停留在半空中,她慢慢的收回手臂,轉過身麵對著眾人。
“嗬嗬!我們又見麵了。”恚女轉臉便是燦爛的笑容。可是即使是再燦爛的笑容在她的臉上,也是充滿著邪惡。
“翣魔…。罪不至死!”蘭音緊緊盯著恚女的眼睛,動也不動。
笑容立刻停止在恚女的臉上,她慢慢下落,繼而說道:“他覬覦我的身體,就是該死!”嚴肅鄭重的表情出現在臉上,宣示主權,不容許任何人侵犯自己。
“這具身體是屬於水漪的,不是你的!”蘭音大聲的強調道。
恚女轉而走到蘭音的麵前,踮起腳尖,勾住蘭音的脖子,使得蘭音不得不彎腰去對視著恚女的雙眼。又是一個邪惡的笑容,恚女輕聲說道:“她的身體…。遲早是我的,嗬嗬!”
蘭音被恚女的話嚇到了。遲早是什麼意思?那水漪到時該如何自處?蘭音還沒有來得及向恚女詢問,恚女便撒開環抱蘭音的雙手,消失在了樹林中。蘭音四下張望,卻沒有再發現恚女的身影。
7
“翣魔失敗了!”
“哦?一出場就派了一個很有威懾力的人物,居然這麼容易就失敗了!”
蘭渃滿是蒼白的臉上露出的笑容極為諂媚,但聲音卻是依然溫柔帶有磁性,而一旁的玉姬則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
“老奴無能!”沙喪仍然低著頭,不敢麵對蘭渃的目光。
雖說大殿下蘭渃總是一副溫儒爾雅的姿態以示眾人,但依大殿下的身體情況以及他的先天條件,資曆平平,但卻可以使擁有千年妖力的樹翣乖乖的俯首稱臣,這不得不令人深思,這大殿下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魔力?
蘭渃慢慢的向前走近沙喪,站在沙喪的麵前,平靜的說道:“嗬嗬!你無能倒是無事,但不要令我產生一個對你而言很可怕的想法就可以了。”
沙喪一聽,神情突然變得很是緊張了起來,雙腿不停的打顫,跪倒在地,急忙向大殿下解釋道:“老奴一定想辦法將二殿下的記憶喚醒。”
說完,蘭渃便滿臉笑意的將沙喪扶了起來。
蘭渃很是滿意的一笑,對著一旁一直不說話的玉姬說道:“需要的時候,你要全力配合沙喪長老,明白嗎?”
“是!”玉姬雖有些不情願,但卻不得不服從蘭渃的命令。
玉姬沒有想到,星辰說中了所有的事情。在玉姬得知月漓複活了以後,自己沒有一日安穩度過,驚慌與不安充斥著自己每天的生活。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麵對月漓的。
而蘭渃殿下本想利用樹翣的出現將蘭音的記憶喚醒,失敗的話,還可以借機除掉恚女,可是,沒有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你來了。”蘭渃輕聲一笑,眼睛斜眼瞥向一側,輕聲說道。
沙喪與玉姬感到奇怪,紛紛抬頭看向蘭渃的身後,不料卻發現了那個人類的孩子——水漪正定在半空中,對著蘭渃的背影微笑,那種表情不是那個孩子平時所擁有的,兩人皆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蘭渃轉身向後,微仰著頭與半空中的水漪相視一笑,氣憤甚是詭異。
“你怎麼知道是我?”
蘭渃雖然對著水漪微笑著,但是聲音中卻充滿著一種憎恨,“你的味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恚女!”
沙喪與玉姬一聽到“恚女”這個字眼,皆張大了嘴巴,身體向後微傾,額頭甚至是冒出了一些冷汗,可見恚女令人可怕的程度。
恚女慢慢的落在地上,衝蘭渃很是得意的一笑,“我還以為時隔兩百年,你早已經將我這個朋友忘了呢!”
“朋友?”蘭渃反問道,臉上的笑容一掃而光,直視恚女的眼睛,繼續說道:“我們就隻有朋友這麼簡單的情分嗎?你可是把我推向這一切的主謀呢!”蘭渃的眼神突轉淩厲。
“嗬嗬嗬!”恚女的幾聲冷笑令整個後園都充滿了滲人的味道。
“不要把我說的這麼功利,我並沒有做什麼!我來…隻是為了確認一下我們之間的交易而已。”
蘭渃一臉的疑惑,“交易?什麼交易?”
恚女熟悉的笑容出現在臉上,她慢慢的走向蘭渃,在距離蘭渃隻有一步的距離時,恚女停住了腳步。她抬頭注視著蘭渃,她知道蘭渃此時的不安。
“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同時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這世上沒有可以使我消失的方法,因為這世界上的怨恨無處不在,隻要是又恨,我就會無處不在。可是…就算是有這樣的方法,我消失了,你想要的東西也就會不複存在。所以…你現在不用那麼心急派人去除掉水漪。現在的她對於你來說…毫無用處。”
“你要做什麼?”
恚女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肯定不會是告訴自己對自己有多麼重要,她的出現必定會帶有某種目的。
“起碼我現在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我也想要看看血族的二殿下是如何處理這複雜的關係!會不會像…當年的你一樣!嗬嗬嗬!”
“你…。”很顯然,恚女說中了蘭渃的痛處,即使被說中,蘭渃也不敢,也不能采取任何的行動。因為恚女的力量,蘭渃是一清二楚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抗。
恚女看到蘭渃有些氣憤的模樣,很是開心,像是在安慰蘭渃似的,繼續說道:“你不用這麼激動,我暫時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而且你的方法是不會讓蘭音的記憶恢複的。”
蘭渃慢慢撫平自己的情緒,雙手抱臂側身站立著,不再去看恚女一眼,語氣生硬的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恚女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這麼說…你同意這個交易了?”
“既然是交易,你還沒有說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蘭渃轉頭看向恚女,無論換了多少張麵孔,永遠都是那麼一副自負孤傲的模樣,令人生厭,同時…也令人害怕。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蘭渃又再一次的問向恚女。
恚女冷笑一聲,視線直接略過蘭渃,落在了蘭渃殿下身後的玉姬身上,恚女衝著玉姬又是滲人一笑。隻見恚女腳尖與地麵相挨,飄移到玉姬身前,由於水漪身體嬌小,所以水漪看人基本都是仰視的姿勢。
恚女抬頭看著驚慌的玉姬,笑的更是詭異了。
“天鈿一族的玉姬長老本是一個心毒狠辣的角色,怎麼今日一見完全不見當年風采呢!”
話一出口,玉姬就嚇了一大跳,恚女所說是什麼意思?
恚女看著一臉疑惑的玉姬很是得意的一笑,隨即便轉到沙喪長老的麵前,不屑的眼神中充滿著霸氣。
“沙喪長老,好久不見!”
沙喪猛地對上恚女的眼神,心頭一緊,雖滿腦的疑惑,但是沙喪畢竟生活了千年,閱曆與經驗比玉姬還是豐富的。所以並沒有那麼的驚慌失措。
恚女看到沙喪的表情好像並不是那麼的滿意,於是繼續說道:“您的夫人…想必現在是在替您贖罪吧!這種背叛親人的滋味想必是最不好受的吧!”
沙喪的眼睛猛地瞪向恚女,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終於被恚女的話嚇到了,恚女總是可以戳中每個人的痛處。
玉姬更是感覺到了恚女的可怕,恚女好像是無處不在的,深知每個人的秘密,而別人卻對她一無所知。
這時,蘭渃轉過身,看著恚女得意的背影,有些不快,甚至是有些不耐煩。
“好了!你到底要什麼?你殺了樹翣,不會是隻想在我這裏炫耀一下你自己的能力吧!”
“當然不是!”恚女快速轉身,繼續說道:“我的能力,你最了解。嗬嗬!”
恚女上下打量了一下蘭渃,視線落在了他的雙手上,“你的貓呢?它向來跟你是不離身的,除非…你有要事交給它。”
“哦!對了,在石室中,你趁水漪昏倒,讓它取走了一些水漪的血液吧!嗬嗬!時間也差不多了,它該回來報告你一個好消息吧!”恚女故意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