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認為你可以就這樣離開嗎?”
“嗬嗬!”
蘭音手持寒冰劍筆直的站在那裏,雙眼中迸發出可怕的怒火。目光直盯著眼前的這個黑色身影。隻見是一個身穿黑色披風的瘦小身體,她一直低著頭,發出陣陣冷笑,去路明顯被蘭音三人擋住了。
“我如果想要離開,你以為就憑你們三個沒用的家夥就可以攔住我嗎?”
她慢慢的抬起頭,嘴角一邊上揚著,眼神中充滿了不屑,高傲的氣質圍繞著她整個身體 “果然是你!”
蘭音身後的嚴城看到她的真實麵目後,不禁大聲說道。
自從在月漓的口中得知,蘭渃殿下從人間帶來的女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怨氣。自從那以後,蘭音便囑咐楚暮與嚴城每時每刻要監視著這名女子的一舉一動。所以,楚暮與嚴城對這名女子很是熟悉,也知道她每次都是用自己的鮮血給蘭渃殿下熬製湯藥。現在想想,楚暮與嚴城都有些後怕,都在慶幸那時的她還沒有完全被怨靈所控製,要不然,兩人不知早死過多少回了。
紅淚掃了一眼蘭音身後的嚴城,不屑的說道:“是我又如何?”遂目光停留在了蘭音的身上,繼續說道:“蘭音殿下,我們又見麵了,見到你,我真的是很開心。”說完,紅淚的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很滿意的微笑。
“少廢話!”
說完,蘭音便手持寒冰劍快速的向紅淚揮去,在寒冰劍即將碰到紅淚的身體時,紅淚便向空中輕輕一躍,很是輕鬆的便躲開了蘭音的攻擊。
紅淚的雙腳剛落在地上,便發出了一聲冷笑,好似是在嘲笑蘭音的自不量力。紅淚的冷笑讓蘭音心中更是怒火中燒,他要強的繼續向紅淚揮劍,連續幾次,可是每次紅淚都是輕鬆的躲過,毫發未損。
“這樣下去,你永遠都勝不了我。”紅淚漂浮在半空,向下俯視著蘭音,就像是在告知蘭音,她永遠都是勝者。
“紅淚!”
一聲輕喚,讓已經身為恚女的紅淚,身體微微一顫,她的神情微怔。但是很快,便恢複了恚女本該應有的神色。半空中的紅淚慢慢轉過身,她早已料到了是誰。
西蓮扶著病弱的蘭渃,現在的蘭渃臉色更是蒼白,毫無血色,連嘴唇都失去了它本有的顏色。蘭渃很是痛心的看著眼前這個早已經不再認識的人,可是…。明明是紅淚的那張臉,但卻再也找不到任何一點紅淚的影子。
“紅淚!”蘭渃知道那不是紅淚,但是還是忍不住再一次的輕聲喚道。
紅淚慢慢回到地麵,她看著蘭渃的眼神早已變得陌生,而蘭渃的眼神卻一直溫暖如水。紅淚差點就陷進去,她高傲的將頭瞥向一側,聲音無情的說道:“紅淚早已經離開你了,而且永遠都不會回來。”
“把…。把紅淚還給我。”蘭渃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是足可以讓別人聽出蘭渃的堅定。 “還給你?嗬嗬!她本來就是屬於我的一個容器而已,等我不想用了,自然會還給你。”
“啊!”
紅淚突然大叫了一聲,她的瞳孔睜得很大。隨之,蘭渃與西蓮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蘭渃趕緊上前扶住身體略微搖晃的紅淚。蘭渃看向紅淚的身後,原來是嚴城趁著紅淚不注意,將劍插進了紅淚的身體。嚴城的舉動令蘭音也是難以相信,楚暮更是瞠目結舌。
“嚴…。城,你…。”楚暮驚訝的看著嚴城,不知嚴城哪裏來的這麼大的勇氣。
這時,嚴城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看著紅淚受傷的身體,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嚴城快速的將手縮了回來,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嚴城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很是驚訝。
“我…。我…。這是怎麼了?”嚴城看了眼已經躺在蘭渃殿下懷裏的紅淚,轉眼看到自己的雙手,“為什麼會這樣?”
蘭音看著舉止奇怪的嚴城,不禁疑惑起來,眼睛不經意向嚴城的後方看去,卻隱約看見大樹背後的一縷青絲,蘭音似乎明白了什麼。
“紅淚,你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聽見沒有?”蘭渃看著紅淚胸口的鮮血不停的流出來,立刻用手按壓住傷口。
“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消失嗎?你想的太天真了。”紅淚雙眼有些黯淡的衝著前方說道,可是她的前方卻空無一人。
蘭渃無論怎樣按壓傷口,血還是止不住,就好像要把紅淚身體裏的鮮血流盡似的。即使這樣,紅淚的表情依舊是不屑的。她推開蘭渃的手臂,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紅淚!”蘭渃急忙喊道,並上前試圖拉住紅淚。
紅淚頭也不回,手指向後指著蘭渃,蘭渃便動也不能動了,西蓮趕緊上前查看殿下的情況。
“殿下,你沒事吧!”
“他會沒事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蘭音看著受傷的紅淚這樣問道。
“在紅淚的內心,她最不希望受傷的那個人就是蘭渃,我隻是完成紅淚最後的一點心願而已。”
身後的蘭渃聽到這些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是想要讓我消失嗎?因為你的過失使得血族不得安寧,你心存愧疚,那現在還等什麼?”
“你已經受傷了!”
“嗬嗬!想不到血族的二殿下居然還是一個正義之士,不過…。我可不是。”
說完,紅淚便迅速的上前用手掐住了蘭音的脖子,蘭音的眉頭皺了一下,楚暮與嚴城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蘭音攔住了。
“你想殺我?”
“嗬嗬!當然,我希望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死。”
蘭音看見紅淚的傷口依然血流不止,似乎是在同情這個凡人,於是說道:“離開這名女子的身體吧!我們來次真正的較量。”
紅淚又是一聲冷笑,“就算現在我離開她的身體,她也是活不了的。身為我的寄宿體,一旦被我控製,直到死去,不然就不會有休止的那一天。至於較量,以後總會有的。”
突然,紅淚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她很快的向前靠近蘭音,很顯然,她用出了這個身體的極限。
“噗呲”的一聲,蘭音的寒冰劍刺進了紅淚的身體。
2
蘭音被紅淚的舉動怔住了,這是為什麼?
蘭渃看到紅淚被刺穿的身體,腦中一片空白,眼睛看著這一幕一動也不動。他想要跑到紅淚的麵前,甚至是想要替紅淚承擔這種痛苦,可是他的身體卻不再受他的控製,隻能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蘭音用疑惑而且驚訝的眼神看向紅淚,而此時的紅淚卻對著蘭音奸笑。
“這…。並不是結束,我…。會讓這一劍…。成為你永遠的痛。”
說完,頓時一道紅光抽離紅淚的身體,紅淚瞬時身體挺直,頭向天空上揚,隻是一瞬的時間,紅光消失,紅淚便像沒有了任何支撐似得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蘭渃見狀,用力扭動身體,試圖破開怨靈的妖法,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衝開,終於,可是由於用力過猛,他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甚至是用爬的爬到了紅淚的身體旁。他將紅淚的頭放在自己的懷裏,稍微搖晃了下紅淚的頭,可是紅淚卻沒有任何的反應,緊閉的雙眼一動也不動。蘭渃不相信紅淚就這樣輕易離開他的身邊,他用力搖晃著紅淚的身體,可是紅淚依然沒有任何反應。蘭音看到自己的哥哥如此的傷心,可是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他知道紅淚是無辜的,可是一旦被怨靈控製,就算是最無辜的人,也會變成是可恨的。這就是身為恚女寄宿體可悲的命運。
“紅淚…。紅淚…。”蘭渃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紅淚的名字,眼睛沒有任何神采的看著前方,此時的蘭渃已經沒有了任何信心。
站在一旁的蘭音揪心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心裏很是愧疚。他走到蘭渃的身前,慢慢蹲下身子,一隻手搭在蘭渃的肩上,眼睛不敢去直視蘭渃,輕聲說道:“哥哥,對不起!”說完,便低下了頭。
蘭渃還是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並沒有理會蘭音的道歉。這時,一陣陣腳步聲漸漸的向蘭渃的方向襲來。“沙沙沙”,被踩的草地發出來的聲音。頓時,聲音戛然而止。蘭渃慢慢的將視線往上移,在看清了那張臉之後,依然是空洞的眼神,“你…。終於來了。”
月漓一身白衣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她的表情同蘭音的表情一致,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不說話。
蘭渃用力抱起紅淚滿是鮮血的身體,在原地晃悠了兩下,西蓮趕緊上前幫忙,卻被蘭渃擋下。蘭渃踉蹌的用力走著每一步,他的眼神甚至有些絕望。
蘭音站起身,停留在這片血跡中,鮮血染紅了每一寸草地,他扭頭看著蘭渃悲傷的背影,想起了紅淚對自己說的話:“這並不是結束!”蘭音遂轉頭看著紅光消失的地方,是啊!這並不是結束,怨靈又再次逃向了人間,不知在將來的什麼時候,另一個“紅淚”將會如何出現呢!
3
錦瑟殿中,蘭渃看著紅淚的屍體一直都在發呆。西蓮一直默默的站在蘭渃的身後,不敢打擾,亦不敢出聲。
“紅淚說的沒錯,這…。並不是結束!”
西蓮被殿下這突來的冰冷聲音嚇了一跳,如若不是親耳聽見,西蓮肯定不會相信這是從殿下的嘴中發出的聲音,與殿下以往溫暖的聲線並不符合。
“殿下!”
西蓮驚恐的眼神中充滿著難以相信的神采。
蘭渃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他將紅淚的死都怪在了蘭音的身上。如果蘭音當初沒有從獄暗之地將怨靈放出,就不會有今日的紅淚。如果不是蘭音,月漓那該死的責任感就不會這樣強烈,是他們一起害死了紅淚,還有那萬惡的怨靈。沒錯,現在的這一切並不是結束。
“老奴參見殿下!”
蘭渃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蘭渃轉頭輕掃,一改以往的和顏悅色,聲音冰冷的說道:“你來啦!”
“是!”沙喪長老半弓著腰,低頭恭敬的說道。
西蓮奇怪的看著沙喪長老。普通的日子沙喪長老是不會來到大殿下的錦瑟殿的,除非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蘭渃依舊注視著紅淚的屍體,他早已經將紅淚的屍體放入冰棺內。冰棺可以保存屍體上百年的時間,不至腐壞,所以紅淚的屍體放入其中,蘭渃的心是最放心不過了。
“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大殿下請講。”
“將天鈿一族的玉姬帶到我的麵前。”
“她?”沙喪疑惑的看向蘭渃殿下。
天鈿一族雖已被血族摒棄,可是這近一千多年來,無人問津。如果沒有人提,就是一個逐漸被族人遺忘的種族。雖天鈿一族很是陌生,但玉姬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此女子天生一副嬌媚的模樣,擅長蠱惑人心,而且心腸並不是一般的狠辣。殿下突然提到天鈿一族的玉姬又是為何呢?
西蓮聽到天鈿一族,身體不自主的顫了一下。畢竟自己是出身於天鈿一族,乍聽到這個字眼甚是覺得有些刺耳。
“這你就不用管了,盡管把她帶來便是。”
沙喪聽到後,有些遲疑,但是還是答應了。遂轉身慢慢退至殿中,離開。
“你很納悶嗎?為什麼我要找天鈿一族的玉姬?”
蘭渃轉身看向西蓮,不禁發問。
西蓮很是惶恐的看了一眼蘭渃殿下,便低下了頭不說話。對於殿下的做法,西蓮雖很意外,但她相信殿下自有自己的道理。
蘭渃看到西蓮的反應後,遂轉過身說道:“這便是你的優點,對於某些事情,你並不過分的多問。”
“殿下,紅淚姑娘的死,請您不要怪二殿下。”
蘭渃微扭頭向後看,表情凝然不動。
“二殿下也是為了血族的穩定與安寧,不得已才會這樣做的。”
“那紅淚呢?她是無辜的。”
“可是她是恚女不是嗎?她已經沒有了自我,是在替怨靈活著。如果二殿下不這樣做,那血族將會麵臨著很大的威脅,後果不是更嚴重嗎?”
西蓮知道現在的殿下心情很是痛苦,但是照殿下的意思,他是想要有所行動的,而這些行動的目標無疑就是蘭音殿下。西蓮不希望殿下在以後的日子中生活在無邊無際的痛苦當中,這無疑是在折磨著自己。
“我已經決定了。”
蘭渃與蘭音唯一的一個共性便是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改變。
“殿下!”
西蓮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蘭渃回頭給了西蓮一個厲色,西蓮便把話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好了,你下去吧!”
西蓮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要聽命於殿下,於是便弱弱的應道:“是!”便自行離開了。
蘭渃用手慢慢的撫摸著紅淚那冰冷蒼白的臉,聲音蒼白而沙啞。
“紅淚,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紅淚,等著我!”
4
夜風涼意襲來,蘭渃向上拉了拉薄毯。已是深夜,蘭渃卻沒有半點睡意。這幾日,蘭渃均是寢食難安,整日心事重重,愁眉苦臉,完全沒有了以前大殿下蘭渃的半點溫暖的氣息。西蓮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蘭渃睜開雙眼,看著這空蕩的房間,看在眼裏的全是這房間所帶來的空虛與寂寞。聽著房間外陣陣的風聲,蘭渃的心裏動蕩起伏,很是不安。
忽然,一陣急促的風聲將房間內的窗門刮開,蘭渃緊蹙雙眉,掀開薄毯,來到窗前。他眼神憂鬱的看著這窗外的黑夜,心情十分低落,故而低下了頭。
他回想起了初遇紅淚時的情景,那時與世隔絕的她正在花圃中照料那些美麗的花兒,偶爾會有幾隻多彩的蝴蝶圍繞在她的身邊。她那嬌美的笑顏就像是盛開的花朵一樣,在太陽餘暉的照映下,比花圃中每一朵花兒都要嬌豔。這樣的畫麵隻一眼,就可以讓蘭渃永生難忘。即使現在回想起來,仍是記憶猶新。
“在想什麼?想的這樣入神?”
蘭渃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是銳利,他轉過身,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嗬嗬!”
一聲得意的笑聲傳來。蘭渃下意識的向自己的右方看去,卻隻看見一團紅色的光束。蘭渃突然很是憎恨的看著這片紅色的光束。
“你用不著這樣恨我,你應該恨得人是蘭音才對,是他將劍刺進了你喜歡的人的身體中,而又是月漓在那三人所拿的劍中都施加了她宜雲一族的純正靈力,以致被刺中的人都會血流不止而身亡。而月漓的所有出發點又都是為了蘭音,所以,紅淚的死,蘭音才是罪魁禍首。”
“你這樣引導我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你隻是想看一場血族的兩位殿下為了恚女而引發的一場血戰?”
“嗬嗬!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