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之殺 深爵血案(1 / 3)

桐山,桐山巷

“知丫子!你他娘的找死呢?喲噶老子田裏的蘿卜!”喊聲響起,像是氣力極大,亦或者山神自覺得戲不足平添加的,喊聲剛落就有一陣風兒卷起一地半黃白綠的葉兒在土上飛,在一片不大不小的田裏和喊聲交織著,以灰塵為紗。

於是戒元稍微理了理剛才鑽洞而弄皺的僧袍,又繼續向前走著,左側那田裏傳來不間斷地“沙沙沙…”的聲響,城裏人若是來得少,大多時候是聽不得這種喧鬧的,他們寧願隻把某種特定的音樂當做耳朵的三餐。當然,也會有不少異類,專程跑去鄉村聽這種聲音,據說會讓人的靈魂得到救贖。

戒元也許是個另類,據他自己說笑,他隻願意聽心音。

不多時,一個猴兒樣的娃兒從不知從哪大片稻子裏蹦出來,嘴裏叼著的幾條幹稻草和蘿卜須順口吐在地上,奔過戒元神側,眼睛一亮,打了個趔趄從戒元身後跌跑過去,接著再被石頭一絆,整個人變成一條細棍“咕嚕咕嚕”地滾下路旁的小坡,一頭又栽進了茂密的田叢裏。而戒元連身子都未曾晃動一下,接著走著,眼神往著數十步外的村莊,眼神逐漸癡迷。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戒元這樣叨念著。

戒元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一步步邁進這個小村莊。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怡然自樂。不可謂不是世外桃源。

街兩側,行人來來往往,不過大多是行走談笑的婦女和嬉戲街頭的兒童。笑聲悅耳,且來往行人絡繹不絕,或許是剛過了廟會的緣故,地上的土裏還留著些燒盡的紙。

繞過人群進了巷子,戒元額頭早已見汗,頭頂的六個香疤都有些微微變色。隨即他左手背一翻拿出一串桃木佛珠,一邊在手中有節奏地撥了起來,一邊向著村裏唯一的廟宇緩緩踱步過去。

那廟宇看著便是鄉民自發蓋的,稻草頂已經被時不時吹來的風刮走了不少,隻剩最後薄薄的一層了。門前有十級青石板做的台階,台階與台階之間被人用水泥灌注而粘連在一起形成階級。嘴上一級的台階向上兩人高掛著一幅幾乎斷裂的牌匾,用滾金的大字草書寫著“永寧廟”,牌匾右下角則是紅墨水標注的幾個正楷落款小字,“源帝題”

戒元爬到階梯頂時,已是滿頭大汗,麵色吸氣時潮紅呼氣時蒼白,日光映照著戒元頭頂的六個戒疤愈發深邃。

戒元匍匐著爬過門檻,手臂像篩子一般顫抖不止,那桃木佛珠被戒元狠狠壓在手下,幾乎碎裂。

廟宇正中,隻有一方石座。石座上早已滿是積灰,甚至周圍地麵鋪著的大片大片的青石板上也全是幾乎可以使人窒息的灰塵。不多時,石座上花紋隱現,一雙黑色的手撫在石座兩側的扶手上,一雙黑色的依稀可以辨出人足形狀的腳浮在地麵灰塵之上幾公分。

“餘終於到了這裏,尊的朋友,自斷右臂也不惜到達這裏,餘應該明白將發生的事。今日乃最後一日,餘終究沒有抵擋住誘惑。”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在戒元腦中響起,不停回蕩,不停回蕩,不停。

“今日是最後一日,我知道,咳!”戒元拚命想要抬頭看向那石座,但最高也隻做到讓他的目光看到那雙漆黑的腳,於是他又全身顫抖起來,咳出一口鮮紅的鮮血,隨即身子顫抖地更劇烈了。

“淵明這麼多年,也算是還清了債了。餘乃尊最後的肉體。現在,散盡功力,留餘一息,去看看這世界,以及世界之外的世界吧。”

黑色的手緩緩抬起,一隻套在他手上的戒指被黑氣環繞著卷向戒元,戒元悶聲中被黑氣纏身,身體自發地金光大放,可那金光似乎未戰先怯,黑氣毫無阻礙地滾滾湧入戒元頭頂的香疤之中。

一個時辰過後,黑氣攜眷著戒指飛回了黑手之上,戒指金光刺目,隨即變為七彩的光影,光影中湧現出百道繁複得幾乎無法辨認的紋路。紋路中三道最大的圖案最左側,金色的卍字佛紋被漸漸點燃。黑手一招,光影頃刻消失殆盡。黑氣散盡,戒元香疤、七竅溢血,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