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是兵分兩路的。
藤止被抓獲的時候,白念東還逃竄在外。
“哥,我們現在怎麼辦?條子就要追上來了!”
這輛本就是半路截來的車子,幾乎是行駛出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
油門踩到底!
沿著陡峭的山路上下顛簸,車窗玻璃已經高速行駛時極速掛來的冷風而震得‘咚咚’響。
“唰唰唰!”
是雪落下,風刮過,深葉竄動的聲音。
在這幽暗的光線裏,蕭肅又淒冷,
像是惡鬼的哀嚎,發出猙獰的哭叫。
駕駛座的車窗被子彈擊碎了,硬冷的風便悉數吹進車裏,像是從四麵八方而來般灌入男人的衣領。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粗糲緊繃。
許是神經崩的太緊,過於緊張,亦或者是被這削骨的冷風凍的,以至於連骨節都泛著不正常的白色。
抖動著發紫的唇瓣,他聲音發顫。
發絲被狂風吹得雜亂不堪,一張受驚過度的臉血色褪的幹幹淨淨。
加之山路顛簸,他提起的心便也隨之沉浮。
這般模樣和後視鏡內倒映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念東一襲黑色風衣,端坐在後座靠窗位置,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男人白皙的臉,倒映在車窗上,融進了夜色中,
閉上眼眸,好似老曾入定,絲毫不見半點逃命的慌張。
都這種時候了……
“東哥!”
他望著前方黑夜好似無底洞般,強忍著不安又喚了一聲。
“繼續往前開。”白念東眼也不抬,但總算給了一句回應。
繼續……?
僅僅他們兩個人,哦不!
是三個!
後備箱裏還有一個被嚇暈過去的人質。
一個倒黴的男醫生,原本是叫來給時簡做引產手術的。
身後追捕的人步步緊逼,他們這樣能逃出去嗎?
那人不敢問,
在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逃亡中,唯一讓人心安的便是白念東自始至終都很淡定的臉。
除了路上的顛簸讓他略顯不適外,似乎並沒有把這當成逃亡。
他一定有辦法的!
白念東一定有辦法的!
不然他不可能這麼冷靜,
他那麼矜貴的命,就這麼搭在這裏,他一定是不願意的。
所以他跟著白念東是對的,前方一定有他們的人在接應,他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這樣想著,即便白念東沒吭聲,他也自己給了自己一顆定心丸。
渾身充滿了幹勁,像是重新活過來了般。
他在心裏種下了一顆一定能活著逃出去的種子,無比堅定,毫不動搖。
可是……
車子開出深林,到了一片開闊地帶,
天色見亮,已經不如在林子裏那般昏暗,
他依舊保持著告訴行駛的狀態,卻在肉眼可見的遠方時,穆然瞪大了眼睛,
泛著血色的瞳孔,伴隨著極速刹車的摩擦,一道驚恐的聲音從吼間迸發,
“東哥,前麵是懸崖!”
“沒有路了……前麵沒有路了!”
恐懼的,無助的,茫然的,集中人性中最脆弱的那張臉倒映在白念東的瞳孔裏,
他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他絕望嘶吼的樣子讓白念東心底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喜悅。
就連一路顛簸又險些撞到椅子上的陰霾都一掃而光。
真是愚蠢啊!
“我從來也沒有說過前麵有路啊。”
什麼意思!
“東哥……”胸腔的內的心髒像是要突破那防線跳出來般,不知為何,看著白念東陰測測的臉,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東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往哪逃?”
“這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抬手推了推鏡架,白念東半邊臉埋在陰影中,可車內昏黃的燈光卻分明勾勒出了嘴角難以抑製的,上揚的弧度。
沒關係了……
於是便見,男人布滿紅血色的瞳孔內,倒映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
……
“砰!”
一聲槍響劃過天際,驚起林間飛鳥。
“一點鍾方向出現槍響,a1,a2聽候指令,隨時準備抓捕。”
“注意一點,目標人物手上有人質,務必保證人質安全,必要時候,狙擊手可以對目標人物進行射擊。”
“a1收到。”
“a2收到。”
“……”
射擊……
盡管司茜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口還是穆然一震。
必要的時候進行射擊,不管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