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珠回到常家後,真有點心力交瘁的之感。那日殷氏氣急攻心暈倒後,再也下不了床,脾氣似乎也越來越壞。常喜兒甚至都不敢踏進她的屋門,因為她把一切的不幸都歸咎到常喜兒身上,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一樣,不斷咒罵,怪她害了常家。她也堅持不肯吃藥,隻要秦寶珠端進來,她都直接倒掉;甚至飯也不好好吃,堅持隻吃菜糠餅。這殷氏拗起來真讓秦寶珠頭痛,她勸到口幹舌燥,也無法令殷氏改變分毫。
這是其一,其二是,秦寶珠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營生來維持生計才好。她上輩子是做人力資源的,在這裏完全派不上用場。她唯一會的,隻是以前跟殷氏出去買菜而已。她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決定從熟悉的賣菜開始,等以後有時機了再考慮其他更賺錢的法子。
常喜兒被羅氏踢傷,不能幹重活,偏生那菜要淩晨去隔壁鎮擔回來,秦寶珠便讓她好好待在家中照顧殷氏,旁的都不必管。
想到自個人小力微,擔不動那麼多菜,秦寶珠去舊貨店弄了輛小推車,又央了市場裏與殷氏相熟的婦人帶她去鄰鎮進貨。這日,秦寶珠天未亮就起來了,快速地梳洗完,從廚房裏吊著的那個籃子拿一個菜餅,這才推車出門。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那五兩銀子,她帶回來的銅錢已所剩無幾,所以能省則省,她早上也吃上了菜糠餅。
推著車子才剛要踏出大門,常喜兒就在後頭叫住她:“寶姐姐,我也去。”
秦寶珠扭頭一看,常喜兒正站在廊下,就著月色,能朦朦朧朧看到她拾掇得齊齊整整的。她問:“昨兒不是說好了讓你在家裏照顧外祖母的嗎?”
“我跟你去鄰鎮推了菜回來後,天才大亮,祖母也剛起身,不會耽誤照顧她的。”常喜兒很是堅持,秦寶珠隻得由她去。
她們二人推著小推車來到城門,恰好那先前約了帶她們去進貨的禹嫂子也擔著空擔子過來了。禹嫂子很熱情地招呼她們:“寶姐兒,你們吃過早飯了嗎?我這兒還帶了餅子呢。”她打開手中的帕子,裏麵有兩個熱乎乎的糙麵餅,一個的個頭頂兩個常家的菜糠餅。
常喜兒有些怕生,半躲在秦寶珠身後。秦寶珠落落大方地謝過禹嫂子,沒有拿那麵餅。她知道禹嫂子家也不是什麼殷實之家,那兩麵餅恐怕是她自個的早飯。雖然麵餅比菜糠餅好多了,她也不想占別人的便宜。禹嫂子也不勉強,便將那麵餅重新包好,收進懷裏。這時,城門開了,她們也不再多話,趕緊趕路。
一路上空車而行,雖然天黑不好看路,可三人相伴,不時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鄰鎮。此時天色已經蒙蒙亮,禹嫂子熟門熟路,帶著秦寶珠她們來到進貨的菜市場。這個菜市場規模不小大,許多攤子都擺得很大,各種蔬菜應有盡有,一垛垛地碼在地上。買菜的和賣菜的來來往往,或互相砍價、或挑選果蔬、或量稱付款,端的十分熱鬧。
秦寶珠看得眼花繚亂,簡直不知該進些什麼貨才好。以前她曾經幫殷氏賣過菜,但因年紀小,殷氏又因常順娘的托付而特意照顧她,因此她從未跟殷氏來此進過貨。至於常喜兒,就更不用說了,她那時還太小,哪裏都沒去過。禹嫂子看出秦寶珠二人的為難,笑道:“寶姐兒第一次來,是不知該怎麼下手的了。其實我們做的是那些小門小戶的生意,大戶人家是另外采買的,與我們不相幹。所以就進一些平常的果蔬就好,這個時節,蕹菜最當季,自然好賣。另外還有芸豆、白菘、蓮藕什麼的也可以買一些。對了,”禹嫂子在一堆菠菜前停下來,指著道,“這也挺好賣的,但現在這時節的波樓菜有些貴,你可買可不買。”
秦寶珠點點頭,笑著對禹嫂子說道:“多謝嫂子指點了,可是我並不會挑菜,真怕買了差的回去賣不掉呢,還得嫂子提點一二。”
禹嫂子假意嗔道:“瞧姐兒你說得,嫂子我自然會幫你的。待會你們就跟著我,要買哪些菜,我幫你們挑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