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珠連忙謝過,和常喜兒緊緊跟在禹嫂子後頭。在菜市場轉一圈下來,禹嫂子已經裝了滿滿的一擔果蔬,秦寶珠的小推車裏也堆了許多蕹菜和一些白菘、蓮藕。她想著自個頭回獨自賣菜,自然是賣最當季的比較保險,然後再適當賣一兩樣較為普遍的,如此即使不能賺錢,應該也不會虧損。至於別的什麼新奇果蔬就免了,價格太貴不好賣,而蔬菜賣的就是個新鮮,積壓到第二日隻有白白倒掉的份,她本錢少折騰不起。
進完貨,秦寶珠她們就在菜市場邊略微休整一下,吃點東西。禹嫂子見她們掏出兩個菜糠餅,憐惜她們小小年紀不但要出來為生計辛苦,還缺吃少穿,便又把自個帶的糙麵餅推過去:“快拿著,我今個兒特意多帶了一個給你們的。”
“多謝嫂子了,我們也帶了餅子呢。”秦寶珠晃晃手中的兩個菜糠餅,禹嫂子卻不由分說把那兩個餅子奪過來,又將手中的麵餅塞在她手裏,說道“好了,再跟我客氣我下回不帶你來了。”
秦寶珠隻得接受她的好意,道了謝,然後把那麵餅掰成兩塊,遞一塊給常喜兒。她們三人迅速吃完餅子,見天色將要大亮,便急急忙忙回去。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卯時末回到了甘明鎮。秦寶珠看日頭已是殷氏起身時分,便讓常喜兒回去伺奉,她則推著菜去市場。
甘明鎮的菜市實際上是兩條中間相連呈十字的狹長街道,人們把攤子擺在兩邊,平日稍冷清,隻是鎮上的人來采買些肉菜而已;若是趕集日,則非常熱鬧,除了賣菜的,還有賣吃的和賣小玩意的。
秦寶珠推著她的小車進菜市場裏,停在殷氏往日慣常賣菜的位置。殷氏已許久不來賣菜,按說這位子早被人占去,可市場裏擺攤的人們幾乎都相互認識,他們自然是知道常家如今的境況,憐惜秦寶珠小小年紀便出來掙錢養家,自然不會好意思再占著她的位置。因此她很順當地擺開了攤子。趁著人還不是很多,她打來一桶水,仔仔細細清洗菜裏麵夾雜的泥沙,摘去爛葉,再束成一小捆一小捆,整整齊齊疊在小車上。旁邊另一個賣菜的婦人見了,奇道:“寶姐兒,你還洗什麼,這菜批來的時候就是幹淨的呀。而且,你把那好的葉子都摘掉了,多費錢!”
秦寶珠微微一笑,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隻道:“我再洗幹淨些。”那婦人搖搖頭,心道這小娃兒果然是小娃兒,這樣子洗法,得虧掉多少!
買菜的人漸漸多起來,秦寶珠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也跟別人一樣扯開嗓子吆喝起來:“快來看看,好漂亮的蕹菜,新鮮嫩綠;白菜大個蓮藕肥厚!”她童聲清脆高亢,引得不少路過采買的人駐足。
“嬸子,瞧今天的這些蕹菜,剛摘的,拿回去抄個蒜蓉,好吃哩。”秦寶珠甩甩一把蕹菜,上麵還滴著水珠,看著十分鮮綠。那挎著籃子、通身整齊的一個小媳婦顯然是剛從街頭逛過來,籃子還是空的。她一看秦寶珠手中的蕹菜,就湊過來東瞧西看。
“蕹菜怎麼賣?”小媳婦頭也不抬,撿起把蕹菜看來看去。
“十文錢一斤。”
小媳婦皺皺眉說:“別人都是賣七文錢,你怎的貴這麼多。”
秦寶珠笑容不減,仍甜聲說:“嬸子,你一看就是識貨的。我的蕹菜雖比別家貴一點,但都是洗得幹幹淨淨,找不到一點泥沙,而且全都把那老的菜頭,以及爛的老的葉子整掉了,你買一斤,頂別人家兩斤呢。買回去也不用怎麼花功夫整了,隨便洗洗就能下鍋炒。這樣算來,可比別家的便宜呢。”她看那小媳婦拿著兩把蕹菜不放,知道她十有八九想買了,隻是習慣性想要講價而已。
果然,小媳婦砍價說:“八文吧,我買兩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