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平凡人家――柳吟風如此認為。
中年男子是這個家庭的男主人,名叫劉恒,是個工匠,據說手藝很厲害。
家庭的女主人是一個十分親切的女性,名叫水蓮,似乎並不是真名,但真名連她本人也不知道。盡管她臉上和手上都有日常操勞留下的痕跡,可三十歲不到的她風韻猶存,柳吟風可以想象她年輕時也是一個比較漂亮的姑娘。
午飯時並沒有出人意料的情況發生,硬要說的話,應該應該就是家中擺放著許多木頭、石頭做的小玩意兒吧,而且做工很是細致,盡管柳吟風見過無數更厲害的手藝,不過在民間,這已經算是厲害的了。
再者,大概就是家中的那個小男孩一直盯著柳吟風吧,不過年齡尚小,眼中隻有純粹的喜愛,並未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隻是即便如此,也是讓他的母親有些尷尬,不過他的父親似乎並沒有什麼……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哪怕是麵對連女主人都不由得多看幾眼的柳吟風的美貌,他也表現得非常平淡。
“雖然現在問有點晚了,但是――是你救了我?”午飯後,劉恒坐在門口的躺椅上打盹兒,而柳吟風卻是終究沒忍住一絲疑惑,站在他旁邊出聲問道。
“不,我沒有救你。隻是覺得放著你躺在那種地方有些不妥,所以帶回來了。”劉恒嘴角噙著些許笑意,回道。
“為什麼?”柳吟風看著屋外的小樹林繼續道。
“那麼,你覺得睡醒了後在屍堆中醒來和在床上醒來,哪一種更舒服?”劉恒反問道。
柳吟風認真地想了會兒,然後道:“好吧,但是,就因為這樣而把我帶回來了?”
“的確有第二個原因,但是,最終被自己的良心打敗了,所以第二個原因已經沒有意義了,當然,第三個原因是不存在的。”劉恒笑道。
柳吟風再次思慮了一會兒,大概明白了,然後有些莫名意味地盯著劉恒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繼續道:“好吧。那麼,你是誰?我總覺得,你不應該隻是一個如同的工匠。”
劉恒輕笑了一聲,仿佛他一直沒有睡,隻是閉眼等著柳吟風的問話一般,接道:“我的確隻是一個工匠,你現在所知道的所看見的都是真的。”
“那麼,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沒有誰能徹底了解誰,無限接近,但永遠無法做到。”
兩人的談話間有猜疑,但更多的是一種接近愉悅的氣氛,劉恒似乎天生如此,而柳吟風則是對這個中年男子有幾分興趣,現在還不好說是好的方麵還是壞的方麵,不過能遇到這樣的人,對於柳吟風而言應該是一件不壞的事。
“這可不像是平民能說出來的話呢。”
“過去我考過秀才,也讀過一些書。”
“好吧。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那麼……你是誰?”
“我叫柳吟風,過去在湘州,漂流至此。”
“啊~不知道。這很重要嗎?”
“不,這並不重要,但是,能知道這並不重要的人卻很少,你到底是誰?能告訴我嗎?”
“既然你是誰都不重要,那麼我是誰又很重要嗎?”
柳吟風收回目光,再次望向屋外的小樹林,那裏陽光揮灑而下,為樹林蒙上光輝的紗布。
“好吧,那麼換個話題。你知道我幹了什麼嗎?”
“知道,殺了蘭荷宗那些人,現在這個城裏已經沒有蘭荷宗的人了,真是厲害呢~”
劉恒那由衷的讚歎讓柳吟風眉頭微揚,心中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些許好感,似乎,可以勉強結交成為朋友的樣子。
“你不感到害怕嗎?對於我這種殺人魔。”
“為什麼會害怕你?你會殺我嗎?”
柳吟風將目光再次移向劉恒,而後者臉上的微笑似乎是固定的,從未有過變化。
柳吟風略微深沉地問道:“為什麼你認為我不會殺你?”
“因為你不喜歡那樣。”劉恒則是一副悠然的語調。
“你……”柳吟風小嘴微張,最終卻是把話咽了回去,轉頭道,“我可以留在這裏嗎?”
劉恒睜開眼睛,與柳吟風注視著同樣的方向,那裏陽光揮灑而下,光耀的樹林在微風中悠悠搖擺。
“如果你不介意粗茶淡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