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旁邊的東暖閣中洛子書在禦案前坐著,語氣嚴峻:“陛下派去的是廣平侯府世子,若他有意外,偌大的侯府豈非無人撐得起門戶?”說著抬手揉了揉眉心,這次確實是自己的疏忽。
安陽淩雲神色肅然,但渾身透著一股歡悅的氣息:“無礙,為了防止意外,雲昇本就是領密旨出行,而且子書可不要小瞧了他。至於魏遠山那隻老狐狸,他若逃不了,哪對得起他在朝中多年的經營。子書初次見識這些勾當,已經做得十分好了,剩下的交給我。”話落,沉眸斂目,壓下心底的忌憚,不愧是盤踞三朝而不退的人。
洛子書暗自苦笑,即便隻有他一人,也可以對付這些暗獄詭譎。而沒了墨國相助,自己如何對付那些口蜜腹劍的虎狼,這交易始終不公平!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墨國臣民!嗬,如此自私的靈魂,再好看的皮囊有何用?感受著對麵的注視,洛子書暗嘲,或許可以增大自己的砝碼。
洛子書撐著禦案站起身朝外走去,安陽淩雲微怔,也起身隨之而去。
早晨的朝陽染紅了遠方的天空,洛子書身上透著一種矛盾的感覺,仿佛有什麼事在困擾著他。安陽淩雲無意識地看著天空,沉聲道:“我有責任守護墨國的子民,往昔的因造成今日的果,即便將來烽煙四起,也是這萬千百姓不得不承受的。子書是我想要守護的,未來的苦果成就今日的歡愉,隻要子書想要,做什麼都無妨!子書為我做的天亮之後便結束了,以後子書想做什麼,我都奉陪!”不舍出口的後半句話是,即便離開。
洛子書扯了扯嘴角,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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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國這一天的朝堂可謂驚心動魄,變幻莫測。大理寺卿的罪證供出了太傅,太傅拒不承認,牽扯出禁軍統領墨影,與此同時一名破落的兵士被帶進大殿,口中被撬出風斬國大皇子的名字。
“陛下,這是從這兵士身上搜出的信,分別是太傅和魏遠山勾結別國皇子的證據。臣有罪,督察屬下不嚴,致使魏遠山逃脫,臣甘願受罰。”墨影以首叩地。
蘇放此時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局,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至於這設局的人,抬頭撇了一眼禦座上的人冷汗潺潺。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是錯的,蘇放心一橫,決定咬緊丞相。
蘇放重重喘息了一口:“陛下,臣不知這些信從何而來,丞相設計陷害微臣。”
“丞相又何必要陷害你?”安陽淩雲不動聲色,仿佛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站立殿下的臣子呼吸放得更輕,這墨國朝堂怕是要變天了。
“玉觴是風斬國玉家人!”一言出石破天驚,群臣皆暗暗吸氣,暗自打量著雲淡風輕的洛子書。
墨皇嗤笑一聲:“請玉世子到殿上來。”
玉晟緩步踏入大殿,行至禦階前躬身行禮。
“世子看看,我墨國丞相可是你玉家人?”安陽淩雲高聲發問。
玉晟打量了洛子書兩眼,從袖中抽出一份奏折回道:“這是我從玉府碟譜上拓下來的,所有玉家人均在此列,從未聽過玉觴此人,我願借陛下一觀。”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都明白太傅今日怕是難逃一死。
“既然陛下的事解決了,那我便向陛下求一個答案,請問陛下可認得這個夜襲我的賊匪?”玉晟指著被帶到殿上血肉模糊的人問道。
''張青''抬頭隱晦地看了洛子書一眼,以頭搶地:“陛下,玉世子在驛館被襲一事真的不關大理寺眾人的事,都是太傅逼迫罪臣做的,罪臣願意承擔所有罪過,隻求陛下善待罪臣的家人!”待看到洛子書幾不可查的頷首後,''張青''踉蹌起身,撞向殿上的盤龍柱,雪濺三尺,腦漿崩出,臨死前竟發出解脫一般的歎息。殿上一片寂靜,蘇放更是肝膽欲裂,如此明顯的局,看來想要自己性命的是這年輕的君主,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他了。''勾結魏遠山劫持公主,劫獄換囚,勾結他國皇子,陷害丞相,謀害別國世子'',如此多的罪名,誅的何止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