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病了很久了,在你離開京城後,我就開始吐血了,我尋了許多名醫,用過了各種藥方,可是都無法控製我的病情。因為我得的根本就不是,這是上天對我的警示。”
“我與你的時代,就好比你與商湯周武的時代,中間隔著巨大的時間空間溝壑,本是不可能有重合的。可是我的時代,科技已經很發達了,出於研究目的,我們會通過特殊而複雜的方式將人送回到從前的年代。而我,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來到這裏的。雖然這個時代不是我原本的目的地,我也不應該呆這麼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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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預了曆史,導致靜安取代你稱帝,以致大楚在他的統治下迅速走向衰敗。如果沒有我的插手,或許大楚在你的統治下還能繁榮昌盛幾十年甚至數百年。我是不該存在於這個時空的人物,卻真真切切地改變了整段曆史,後世的命數也為之轉變。於是曆史在背向著本該前進的方向加速前行時,我的報應也隨之而來了。我的病在後世稱做‘敗血症’,若是要治療,會經曆一段很漫長很痛苦的過程,也不一定能痊愈。而在現在,是無藥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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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話很匪夷所思,可你仔細想想,為什麼當初我會抗拒成為景家繼承人,為什麼我不學無術卻仍然擁有淵博的知識,為什麼我懂得石油的用途,會發明‘聽甕’。不是因為我聰明,而是因為我來自未來,你們還不明白的事物,我卻早就已經學習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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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助苻堅、鳩摩羅什都是有私心的,因為他們都是我的曆史中存在過的真實人物。隻有他們依照原本的命運活著,我才能活。越接近我的曆史,我所產生的影響才會越低,我的時空症狀才有所緩和。所以我在西域時從未發過病,但附國是由你創建的,而你本不該是王上,而應是皇帝。所以,我的病又回來了。”
她說完後,靜靜地等著他的反應,然而像過了一個世紀般,他坐在那裏紋絲未動,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惜賜,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要不信我。”她抓著他的手,突然之間很害怕失去他。
“我相信。”讓她安慰的是,他終於點了點頭,可是眉頭卻像峰巒般隴起,肅穆得讓人心驚。”也就是說,你的病靠藥物是治不好的,但如果曆史重回正軌,你的病也會勿藥而愈,是嗎?”
“嗯。”她點點頭,說道,“因為西域的狀態同我的曆史大致上相同,所以我從遇到鳩摩羅什,到呂光攻破龜茲,再到隨僧侶被帶往中原,身體一直都是健康的。”
“可你說大楚是你的曆史中並不存在的朝代,那為何過去的二十年裏你在大楚卻仍是正常的?”這一點,他還沒想通。
“因為是平行時空的關係。”她深思熟慮後說道,“如果把時空比作峽穀的話,那麼曆史就像穿梭其間的一條河流。在這座峽穀中,存在著許多條河流,它們沒有交集,互不影響,所以才能相安無事。我的曆史和你的就是兩條平行流動的河流。我來到你的時代,就好像一條河中的一滴水落入了另一條河中,隻要第二條河流沒有改變,我的存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可是我破壞了規則,兩個時空在我的影響下產生了某種程度的重合和衝突。所以我所熟知的曆史人物們集中出現了,中原陷入了混戰。八王之亂、五胡亂華都一一重現。如果我能活下去,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兩條曆史軌道重合為一,徹底變成我的曆史;要麼你繼承大統,彌補一年前我犯的過錯。”
“你的曆史已經回不去了,是嗎?”他撫著她的臉,輕聲問道。
她點頭:“要變成我的曆史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樣的話付出的代價會沉重得多。在王莽篡漢前,我們的曆史是相同的,可是在我的時空中,王莽是個短命的君主,新朝也很快滅亡了。可是在你的時空中,新朝延續了好幾代。我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也許王莽和我一樣是來自未來或者異時空的人,他改變了曆史,產生了一條平行時空,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同,但此後百來年中,有名有姓的英雄人物都很短命,幾乎都不超過三十歲。而康家或者景家,這些被新‘創建’出來的名門望族,幾乎每一代也都承受著各種各樣的代價,我認為這就是王莽改變曆史所造成的後果。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代價已經慢慢淡去了,不僅曆史,連地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曆史已經分化出來了,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讓現在的時空擺脫我的時空的影響,創造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