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話 蚊式特種運輸機(1 / 2)

天色漸漸黑透了,整座“野人山”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這也是*到來之前的短暫沉寂。

然而緬共遊擊隊的四個殘存人員,同“玉飛燕”一夥盜墓者之間的凝固氣氛,卻顯得更為緊張。

司馬灰自知己方受製於人,若是把話說得軟了,不免更加被動,所以盤底時寸步不讓,專撿些狠話來說,將勝玉激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在旁的薑師爺是個老江湖,他見這兩位針鋒相對,越說越僵,就差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趕緊在旁咳嗽一聲,示意這個話頭到此為止,又把海底茶碗陣中的茶水換過,按古例這回該用“釅紅茶”,那種茶很濃,喝一口,能把人嗆一跟頭,可在原始叢林裏沒有條件,隻是在壺蓋中換了道清水,重新擺作“三羊開泰”之局。

這海底茶碗陣從自報家門的“一字長蛇“開始,緊接著是互相盤問的”二龍出水”,海中更有“三羊開泰、四門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七星北鬥、八卦萬象、九子連環”,最後直到“十麵埋伏“,按照規矩一層層盤下去,等盤到海底的時候,各自也就將對方的情況全摸透了。

經過這番談話,雙方都知道了彼此的底細,沒有實質上的利害衝突,更不用擔心走風漏水,司馬灰的底子比較簡單,他大言不慚地告訴對方,想當初我司馬司令橫掃緬寮,百戰百捷,殺敵如麻,我跺一跺腳整個緬北的地麵都要跟著顫三顫,奈何現在人民軍垮了台,我們也不想再趟這路混水了,打算繞過“野人山”,北上逃往國境線。

而玉飛燕這夥人,祖輩都是關東晦字行裏的人,他們成幫結夥,號稱“山林隊老少團”,也是因為在民國年間做下了幾件大案,不得不躲到南洋避禍,一直在馬六甲海峽附近走私獲利,同時勾結海匪打撈古代沉船,或是到泰柬邊境盜挖墳墓和寺廟佛塔遺跡,通過走私販賣文物為生。

在中國民間的傳統文化中,始終有“江湖”一詞,江湖上存在著許多特殊行當,沿街乞討的稱作“花子”,盜墓挖墳的則被稱為“晦子”,還有劫道的響馬子、剪徑的拐子、打魚的牙子、走千家過百戶擰門撬鎖的飛賊、算命的先生、看風水相地的墓師等等。行業和謀生的手段雖然不同,有文有武,但都帶有一定的迷信色彩。如果其中有懂得五行八卦、風水方術的人物,也就是那些文化水平比較高的,在江湖上就會極受尊崇。相較而言,“晦字行”隻不過是民間盜賊的統稱,裏麵的人員結構十分複雜。

勝玉的父親死後,由她繼承祖業,帶著舊時班底,做了“山林隊老少團”中打頭的首領,她手下最得力的幾個人,無非是“草上飛、穿山甲、海冬青”之流,另有一個擅長爆破的蘇聯流亡者,人送綽號“白熊”。

那位薑師爺是個盜墓老手,更是勝玉的叔伯輩,也算是她的半個師傅,因此勝玉對他格外尊敬,呼為“薑老”,言聽計從。

玉飛燕曾經受過高等教育,近幾年她把祖傳的手藝改進完善了許多,帶著“山林隊老少團”,在南邊名頭很響,這回是接了一個大客戶的委托,要到野人山幽靈公路盡頭,去尋找一件極重要事物。但並非是盜掘古墓,而是要做一趟“簽子活”,所謂“簽子”,是指異常危險艱難,好比在無數鋒利的竹簽上騰挪翻轉之意。

司馬灰聽明白了之後,就說既然咱們兩撥人都是不相幹的,那就大道朝天,各走半邊。如今筆記本也落到你手裏了,還想幹什麼?不如趁早放了我那三個同伴,剛才我打死了你手下一個嘍囉,隻把我留下也就是了,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殺剮存留,悉聽尊便。

勝玉在摸清了司馬灰的底細之後,語氣也比先前客氣溫婉了許多,但她並不打算就此放人,因為剛才在盤海底的時候,他手下人早已經審過了隨身藏帶筆記本的Karaweik,那個十幾歲的緬北山區少年,怎能是這些老江湖的對手,果然不出三五句話就被套出了實情,這本筆記中並沒有描繪“幽靈公路”的詳細地圖,現在能有可能在山裏找到這條路的,隻有Karaweik一個人。這是老天爺給她玉飛燕送上門來的機會,絕不可能放過,所以無論如何,探險隊都要將Karaweik帶走。

但玉飛燕並未把事作絕,她在說明已方意圖的同時,也給對方提出了兩個方案。眼下能讓司馬灰選擇的,隻有這兩條路。一是留下Karaweik自己離開,二是加入探險隊一同進山。另外勝玉也清楚司馬灰等人麵臨的處境,在當場許下承諾,倘若把這趟“簽子活”作成了,她就安排司馬灰這四個人離開緬甸,可以去香港泰國,或是離開亞洲,遠走高飛,這些事全都包在她的身上。

玉飛燕急需擴充力量,她看司馬灰身手不錯,膽色見識也有過人之處,而且即是緬共遊擊隊的成員,也肯定熟悉山區情況,便起心想要拉此人入夥,言辭極是懇切。

司馬灰偷眼看了看被捆在旁邊的那三個同伴,見阿脆和羅大海都對他悄然點頭,表示不肯拋下Karaweik,願意跟探險隊一同深入野人山腹地,此去雖是危險萬分,卻未必不是一條活路,既然大夥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又有什麼地方是不敢去的?於是司馬灰將心一橫,點頭應允了玉飛燕的請求,同意加入探險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