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 暴露(1 / 2)

眾人不約而同地預感到:“從棺槨中逃出來的千年古屍,為什麼要回到黃金蜘蛛城?這個答案很可能就在眼前的黑暗之中。”但這裏就連磷化物產生的微光都不存在,環境處於絕對黑暗狀態,若非借助照明裝備,根本不可能看到任何事物,除了難以排解的壓抑和緊張,恐懼焦慮的情緒也在黑暗中不斷加深。

阿脆曾經聽過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據傳在某農村,意外死了個人,沒來得及置辦棺材,就停在打草場院裏,給屍體頭旁點了蠟燭作長明燈,身上蒙了個白被單子,拿幾條木頭?子架著,雇了個閑漢守夜,等待轉天打好了棺材入斂。那守夜的漢子為了壯膽,喝了半壺老酒下肚,結果不勝酒力醉倒了,他迷迷糊糊地聽著有狗叫聲,當地風俗最忌諱被黑犬看見屍體,他驚醒過來一看,見正有條黑犬在啃死屍的腳趾,這時陰雲密布,一個炸雷擊下,正中木橙上平躺的屍體,那死人突然躥起來撞開院門跑走了。把守夜者嚇得屎尿齊流,趕緊招呼人來幫忙,冒雨出去尋找,找遍了山野都不見蹤跡。直到很久以後,村裏有個皮貨商人出遠門,路過一個地方看見當初逃走的死者,正跛著腳在路邊擺攤賣牛雜碎。這地方距離他們的老家已不下千裏之遙,那皮貨商人以為這同村之人當初沒死,就上前攀談,說起當年起屍夜逃之事,問他怎麼流落在此。這人卻突然倒地不起,瞬間露出屍體腐壞之狀,最後報知官府,被就地焚化,骨灰送回家鄉掩埋。這件事被稱為“驚魂千裏”,蓋因人死之初,體內殘存的生氣尚未散盡,倘若遇到特殊情況,比如被雷電擊中,或是讓黑狗看見,便會發生近似起屍回魂之類的種種變怪,白天言談舉止與活人無異,到夜裏則露出僵屍原形,並且喪失心智,對自己以前的經曆毫無記憶,隻有被知情者說破死因,才能嚇得亡魂離開屍體。

雖然阿脆參加緬共人民軍這幾年,慘絕人寰觸目駭心的事也沒少見,但在黑暗帶來的壓力下,精神不免極度緊張,她聽玉飛燕說起占婆王古墓被盜,黃金棺槨在順化失蹤的情形,又經曆了此前在隧道裏的恐怖遭遇,就立刻記起插隊時聽來的那些鄉間傳說,不禁膽為之寒,一種無力感襲遍全身,她心驚肉跳之餘,險些將手中正在裝配的宿營燈也掉在地上,忍不住問司馬灰道:“那綠色墳墓果真是從棺槨中逃出去的僵屍?”

司馬灰卻認為眾人遭遇的狀況,絕沒阿脆說的這麼簡單,如不設法查個水落石出,就隻有在這伸手不能見掌的黑暗中等死,他感覺到也許占婆王黃金棺槨與屍骨的去向,就是揭開野人山事件真相的最重要環節,於是繼續追問玉飛燕:“從占婆王陵寢被毀至今,有沒有人親眼看到過放置在黃金棺槨裏的屍骨?”

玉飛燕回想道:“我對這件事情的了解,也僅是道聽途說得來,不知道是真是假。據傳黃金棺槨被盜時,想要毀屍的幾個盜墓者都遭意外慘死,所以金槨又被重新釘死,直到在越南順化戰役失蹤之前,始終都被封存嚴密,沒有任何人膽敢將它打開,去窺視裝斂在裏麵的占婆王屍骨。”

司馬灰聽玉飛燕說到這裏,終於捕捉到了一些頭緒,他為眾人分析:“我覺得如果說咱們剛才在石門前遇到的占婆王,是個從古墓裏爬出來的‘老棺材瓤子’――這種可能性並不大。因為那個雇傭探險隊尋找蚊式運輸機的‘綠色墳墓’,雖然對裂穀內部結構了如指掌,但他並不清楚塔與蛇這個古老暗號中隱藏的真相,否則就不會派人駕駛黑蛇號蚊式運輸機進入霧中送死了,另外我看浮雕和壁畫上存留的占婆王繪象,除了容貌奇特,體形也很古怪,四肢格外修長,與戴著鋼盔的那個人的身形相差懸殊,如果繪像中的身體比例接近真實,那麼占婆王與綠色墳墓就應該不是同一個人。”

眾人在黑暗中竭力抑製著近乎崩潰的絕望情緒,慢慢使頭腦冷靜下來,仔細回顧在野人山裂穀裏遭遇到的一切,果如司馬灰所言:“綠色墳墓”明顯不知道地底濃霧中真正的危險所在,但圍繞在此人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他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身份?“綠色墳墓”身為地下財閥的首腦,控製著東南亞地區最大的軍火交易組織,有得是人願意為了錢替他賣命,何必親自以身涉險,深入野人山大裂穀?他的真正目標是什麼?為什麼在被子彈擊中之後,卻沒有當場死亡?是不是他早就已經死了?先前在那架裝載地震炸彈的蚊式機艙裏,綠色墳墓應該就躲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卻始終都未暴露蹤跡,這究竟是如何作到的?它逃入石門之後又躲去了哪裏?這一連串的疑惑錯綜複雜,仍然無法解答。

司馬灰推測說:“大部分謎團的背後,都指向了同一條線索,這個線索就是容貌,可能占婆王的臉……被綠色墳墓拿走了。我不知道綠色墳墓是不是真正的幽靈,但它的臉色,在慘白中透著一層極深的屍氣,眼眸裏毫無生人活氣,聽說隻有被封在棺槨中沉埋了千年的僵屍,才會有這樣的臉色。”

玉飛燕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奇道:“你是說綠色墳墓將死屍的臉剝了下來,罩在了自己頭上?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敢這麼做。”阿脆也聽得渾身發涼:“為……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