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得眾人不住點頭,此時棺船在暗河中順流而下,把礦燈照向寬闊的水麵,四周都看不到邊際,唯見濁流滾滾,洶湧異常,隨著深度增加,周圍陰寒刺骨地溫度開始出現變化,在半空中成群結隊盤旋的“伏骸”漸漸銷聲匿跡,想是畏懼地熱,不敢繼續跟隨了。羅大舌頭見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心下不免忐忑,總感覺這條暗河仿佛沒有盡頭,便不時詢問勝香鄰方向是否正確?
勝香鄰說地槽是個巨大的“地層陷落帶”,雖然分布著多重洞**體係,但走勢應當相同,是條狹窄的地下盆穀,所以總體方向不會出現太大偏差,而且洞窟內溫度漸漸增高,也說明咱們已經接近了地幔上層的熱對流,現在距離地表至少有八千米左右了。
司馬灰也問道:“這地底更深處究竟有些什麼,才維持地壓和氧氣正常?”
勝香鄰輕歎道:“其實地壓已經出負荷了,那個田克強所說的情況沒錯。現在所有的人都患上了地壓綜合症,一旦地底出現大的波動造成失壓,體內的血液都會像滾水般沸騰起來。”
司馬灰不太清楚血液怎麼會變成滾開地沸水,但他知道那是必死無疑,他尋思這事愁也沒用,如果所有進入地底的人員都會突然死亡。那“綠色墳墓”也就不必派遣特務破壞探測行動了,想來那接近地心地無底深淵中,必定存有生機。這時他覺身邊水花翻滾,按下礦燈來照視,就見河中正有大魚群經過,那都是些陰冷水域的鮭魚,闊口尖吻,習性凶猛,要比暗河裏普通的盲魚大出數倍。此刻遊出冷水洞窟,是為了到這片暗河中覓食。
羅大舌頭擅能捕蛇拿魚,他見有魚群從身邊經過。就用獵刀搠翻兩條,刮去鱗片,分與眾人吃了。這暗河中的淡水魚類脂厚多汁,等適應了腥氣之後,便會覺得味道甘甜,並非難以下咽。
眾人想給宋地球吃些魚肉,但他牙關緊閉,連滴水也灌不下去,眼看著呼吸微弱。隨時都會死去。
司馬灰覺得宋地球可能是失血過多,性命即將不保,他眼下束手無策,就割開自己的手腕,將熱血灌入宋地球口中。羅大舌頭和劉江河見狀,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也不多說什麼,默默挽起了袖管在旁邊等著接替司馬灰。
勝香鄰以前總認為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都是無法無天的人。從十五六歲開始跑去緬甸打仗,參加遊擊隊顛覆政府,年紀輕輕就殺人如麻,說不定還**婦女,火燒民宅,反正什麼傷天害理地壞事都幹得出來,練出了一副鐵石心腸,看誰死在麵前都不在乎,而且出言輕薄。既能粗言俗語。又能上綱上線,專好逞口舌之快。使人不敢與之對言。所以對他們並無太多好感,但此刻見司馬灰竟毫不猶豫地割開手腕血脈,眼也不眨地給宋地球灌血,不覺十分動容,心中更是感激。
其實司馬灰也知道這種土方子,畢竟替代不了輸血,可情急之下,實是無法可想。不過活人鮮血可以吊命也是不假,那宋地球感到有股滾熱地鹹腥湧入喉嚨,“嗯”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他此刻回光返照,往事曆曆,都在心前。
司馬灰見宋地球再次醒轉,懸著地心才又落回原位,他正讓劉江河幫自己紮住腕上的刀傷,卻現宋地球雙目無神,對礦燈地光線一點反應都沒有,驚問:“老宋,你的眼……”
宋地球聽到司馬灰的聲音,就抬手抓住他的臂膀,歎息道:“完了,什麼也看不見了。你記著,我要是死了,就把我的屍體焚化了留在地底,好讓我圖個清靜,我這輩子也沒什麼牽掛,唯一放心不下地就是你們幾個……”他說到這停了一停,忽然問道:“對了,我……我跟你們說過電話機沒有?”
司馬灰等人不解其意:“什麼電話機?”
宋地球急道:“我竟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都怪我事先對危險估計得不夠充分,又因為要遵循保密製度,想穿過地槽後才告訴你們,電話機……要先找到一部a53攜帶型軍用磁石電話機,你們搖通它……就能進入羅布泊望遠鏡了,但是接通之後,不管電話裏的人說什麼,都絕對不要相信……”
司馬灰更是奇怪了,這地底下怎麼會有一部“a53型磁石電話機”?是不是蘇聯人留下地?為什麼說那部電話是“羅布泊望遠鏡”的洞口?還沒等他再問,宋地球的手就忽然垂落,心髒也從此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