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封建製度的建立,統一的封建國家的產生,給中國戲劇的發展提供了廣闊南新天地。由漢代到宋代,曆經一千多年,中國戲劇在這漫長的年代裏緩慢發展著。

在“百戲雜陳”的漢代,角抵性《東海黃公》異軍突起,以它獨特的假定性情節開辟了戲劇的新天地。

唐代的歌舞表演與參軍戲,分別從歌舞與科白乂動作與對話兩個方麵為中國戲劇輸送著新鮮的血液。而到了宋代的雜劇,以它獨具風貌的戲劇結構和角色行當,構成了中國戲劇的雛形。

宋元之交中國戲劇的滾滾洪流,就是曲這一股股涓涓細流,曆經迂緩的流程,最終彙聚而成的。

1.百戲雜陳

中國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朝秦朝的建立,雖然使那些分散在各個部落、氏族原歌舞、巫覡扮演、優伶戲謔在遼闊統一的土地上交流融彙,但是秦朝太短暫了,統治者沒有也來不及采取措施促進新興藝術的發展。因此,秦代的藝術還停留在築造與雕刻無聲無息的石塊裏:長城、兵馬俑、阿房宮……。

隻有當秦王朝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退下曆史舞台後,漢代統治者才定下心來,采取積極的措施,促進新興藝術的發展。“百戲雜陳”的熱鬧場麵在漢代出現了。”百栽”之“戲”,並不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戲劇的“辦,而是指當時所有那些能夠引起人們愉悅的動態技藝表演一一音樂、演唱、舞蹈、雜技、武術、幻術、滑稽表演……無所不包。

漢代文學家張衡曾在《西京賦》中,對百戲的一個叫做“總會他唱”的節目做過精彩描述:這場演出以仙山為背景,有高山,有岡巒,有神奇的草本,有鮮果實。演雜這兒跳著摹擬豹、羆蒼龍的湊著樂撒,扮演娥截女英的演賞胃:古壓(沖)穿著羽毛服裝指揮著這一場演出;忽而烏雲-卷,、雪花飛舞,演出的場景不斷地變化。“

這是夂出規模宏犬、色彩斑斕、令人目不暇接的演出。這裏有布景,有歌唱,有伴奏,有指揮,還有舞台效果。演員衣著華麗,舞台場麵恢宏。漢優百戲演出藝術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中國的戲劇,就在這一片翻騰的百戲中孕育著。它一開始,就與其他藝術形式結下不解之緣,如歌唱、舞蹈、雜技、武術等。形成了後代中國戲劇特有的歌唱、做工(主要指舞蹈、身段、動作)、說白、武打等各種表演手段。

百戲,不僅給戲劇的形式提供了諸多因素,而且,百戲中的角抵戲《東海黃公》已具有了更多戲劇美的因素,在中國戲劇發展中具有重要地位。

角抵戲原是一種競技表演項目,可能源於早年祭祀戰神蚩尤的舞蹈“蚩尤戲”。相傳蚩尤頭上長有角,與人爭鬥時就用角抵人。冀州的百姓根據這個傳說作“蚩尤戲”。兩三個人一組,頭上戴著牛角相抵,中間有一個裁判,判定輸贏。

漢代的角抵戲大概據此演化而來,不過在內容與形式上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東海黃公》就是角抵戲中最為出色的一出。

張衡的《西京賦》簡略地描寫了《東海黃公》的演出。而東晉人葛洪的《西京雜記》,則對《東海黃公》的故事有詳細記載。

東海這個地方有一個姓黃的老頭兒。他年輕時很有法術,能夠對付毒蛇猛獸。他在對付毒蛇猛獸時總是紅布束發,身佩赤金刀,到了晚年,他年老體衰,加之飲酒過度,氣力消失殆盡,法術也失靈了。

秦朝末年,東海又有白虎出沒,傷害百姓。黃老頭以為自己仍能降龍伏虎,又用紅布束發,帶著赤金刀,前往搏虎。這一次,他根本沒有法術了,又怎麼會有辦法對付白虎呢?最後反而被白虎吃了。

從這些記載可以看出,《東海黃公》在演出時仍是以武術競技為重要內容:要有兩個演員。一個扮演法術失靈的黃公,另一個扮演自虎,在台上撲鬥好幾個回合。但是,《東海黃公》並不是競技表演,它所包含的這種競技並不是兩個演員力量與技巧的真正比試,因為比試的途徑和結果都是安排好的,老虎終究要把飲酒過度、法術失靈的黃公殺死。

由此可見,《東海黃公》不僅在擬態扮演上具備了以前曾出現過的戲劇美的因素,而且具備了無論是巫覡歌舞,還是優伶戲謔都不具備的戲劇美因素:假定性的情節。你看,《東海黃公》中黃公為什麼會死呢?這是因為有了法術失靈這一情節線索。有了這個假定性情節之後,就可以鋪陳出一小段故事。黃公原以為自己還很有法術,就去降虎。漢代藝術家又出其意料地設計了他的法術失靈這一情節,致使他喪命於虎口,這裏的故事,已有了一點波折。、

巫覡的歌舞,具備了擬態性與可觀賞性;“優孟衣冠”,又多了一點扮演。而在《東海黃公》中,不僅有擬態,有扮演,而且有了假定性的情節,有了粗糙簡陋的故事。

戲劇美在這裏又一次得到了升騰。這一次升騰,在中國戲劇史上具有重要意義:它融合了擬態,扮演,又設計了一定的情節。而情節的設置,正是戲劇形成的關鍵。

從這以後,戲劇不僅僅有了“戲劇美”的因素,而且有了原始的戲劇形態。

因此,《東海黃公》的演出在中國戲劇史上具有界碑性的意義。後代有人稱《東海黃公》為中國最早敢劇目,這是有一定道理的。在百戲雜陳之中,角抵戲異軍突起,開辟了中國古代戲劇的新天地。

中國戲劇的起源就是以載歌載舞的形式出現的。到了唐代,載歌載舞的表演發展成了以歌舞表演為主的歌舞小戲。唐代歌舞小戲的主要劇目,一是《踏搖娘》,一是《蘭陵王》。

唐代天寶年間,詩人常非月曾寫過一首詩,描述演出《踏搖娘》時的情況:“舉手整在鈿,翻身舞綿筵。馬圍行處匝,人簇看場圓。歌聲齊聲和,情教細語傳。不知心大小,容得許多憐!”觀看演出的觀眾是那樣多,人圍成了圈,連騎來的馬也在場外圍成了圈。《踏搖娘》說的是什麼故事呢?據唐代人崔令欽的《教坊記》記載,《踏搖娘》又名《談容娘》,說的是北齊有一個姓蘇的漢子,麵貌奇醜,鼻子上又生了瘡,顯得更難看了。他沒有做過官,卻又要麵子,自己稱自己為“郎中”。

偏偏這個醜漢的妻子長得很漂亮,嫁給這麼個醜丈夫已經很慘了,何況這個醜漢又愛喝酒,且一喝就醉。喝醉之後還發酒瘋,毆打妻子。

他的妻子每次挨打之後,想到自己不幸嫁了醜丈夫,還要受丈夫的氣,忍不住哭著向鄰人訴冤,鄰人聽了她的遭遇,都很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