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啞娘握著另一塊絲帕。
他……居然不記得你了呢。
若不是他，你現在會很幸福，對嗎？
我會讓那個讓你失去幸福的人得到報應！
閉上眼睛，有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出，嘴角漾開了一絲冷笑。
那一天，終於快到了。
她入藏花樓三年，就是為了等這一天，所有的思怨情仇都可以了結了。你要等著我呀。
她睜開雙目，眼前全是他們的畫麵。
可，佳人蓮步今何在，白蘋花滿前裙處。
漸漸，仇恨蒙蔽了啞娘那雙清澈的眼眸，她已決定孤注一擲。
一塊鴛鴦屏風後。
啞娘晶瑩纖細的手指不斷在透明圓潤的琴弦上跳躍著，一連串哀傷又美妙的音符從指間溢出，飄渺悠遠，清亮優美，空靈而清澈，響徹雲霄。讓人忍不住黯然淚下。
自那日沈蒼顥看上啞娘後，藏花樓中點啞娘的名的越來越少。人人都怕著沈大老板一生氣鎖了他們再錢莊存入的銀子。
隻是沈蒼顥日日都來藏花樓，啞娘也從未閑著。
比起那些所謂的達官顯貴，她更願意向沈蒼顥投懷送抱。
啞娘牙齒不自覺地咬住下唇，眉目間掩不住無限傷感，眼眶紅紅的。
為什麼他聽到這首《雙棲鳳》會沒有一點感覺？他真的忘了麼？
她的眼睛看著沈蒼顥，哀傷之意流露出來。
沈蒼顥看著她的眼神有所變化，不自覺地流露出一些疼惜，這個女子與記憶中的身影重合，他都看直了……但是他的沒有表現的很明顯，隻是雙手在袖子裏緊緊地握住，忍住顫抖。
啞娘身體一身冷汗。
“錚——”琴聲戛然而止。
啞娘感到猝然心疼，身體發顫，身體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軟綿綿地倒下去。
沈蒼顥丟下酒杯，縱身向前扶住了她：“啞娘，你怎麼了！”
他將她摟入懷裏，緊張地看著懷中痛苦顫抖的人兒。
啞娘緊皺著眉，晶瑩的眼睛痛苦地微眯著，疼痛難忍，她卻隻能緊緊抓住他的手，心中的恨與痛苦一起湧了上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三年了，每當彈起這首曲子想到她時，心都猝然絞痛。
一曲一場歎，一生為一人。
意識越來越迷糊，昏昏沉沉之際，啞娘隻能感覺那個懷抱的力度與溫暖，還有那雙美目中擔憂的目光……然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蓮花帳內。
啞娘緊閉著雙目，痛苦地輾轉於床上，原本白裏透紅的臉，盡顯蒼白。
蓮花帳外。
沈蒼顥緊握住啞娘冰冷的小手，緊皺著眉，“啞娘，啞娘……你醒醒呀。”
他擔心她，心疼她，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嬌小單薄的女孩，他心底就驀然產生一種疼痛。那樣乖巧，那樣的眼神，無名地喚起了他腦海裏那沉痛的記憶。
“雅……蝶……報仇……”昏迷中的啞娘居然無意識地開口說話。
沈蒼顥一驚，反射似的從椅子上站起。
她……不是啞巴……
她……為什麼要裝成啞巴？
他仔細打量她的臉龐，逐漸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
月季絲帕，《雙棲鳳》曲，啞女啞娘……
沈蒼顥的手有些顫抖，撫摸著啞娘的臉龐，轉身，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