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結束後,送了客,宮恒就讓手下人把書箱抬去書房,他要抓緊時間了解本地政務,這關乎到他能從謝思鬆手中得到多少資源來為自己做事。

地方誌暫時不看,宮恒把手伸向了梅國的情報,放在最上層的是一本奇厚的書,就像沒有分冊的大部頭,宮恒捧在手上看清封皮上的字,大吃一驚。

兵部自營生意計劃書,邊角上的作者名赫然寫著白蔻著。

這本書嶄新,甚至還能聞到新鮮的墨香,一看即知是印刷出來就第一時間送來了永平府,不知道謝思鬆手上有幾本,但他既然給出來,想來也是抱有希望的,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經了解過自己與白蔻的關係。

宮恒捧著這厚厚一本的計劃書,當下什麼都顧不上了,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就投入到了閱讀當中,到飯點都不覺得餓,下人把飯食送進書房,一個時辰後進來發現還是老樣子放在原處,一口未動,而他們的慶王殿下依舊在閱讀不輟。

一口氣把這本計劃書看完,宮恒才從閱讀中回過神來,一眼望見桌邊明亮的燭台,才發現窗外天色早已漆黑,饑腸轆轆,不知現在時間幾時。

喚了下人進來,重新端上熱食,墊了饑後,宮恒沐浴完畢直接睡覺,次日起床,早飯後再次翻閱那本計劃書,並把他自己手上白蔻寫給他的那本手劄拿出來做對比,越看越覺得妙不可言,撫掌大笑。

白蔻居然向兵部建言,與兵部直接做起了生意,宮恒覺得沒能撬到她的牆腳看來也是有積極一麵的,現在朝廷肯定看到了大利益,白蔻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宮恒摩挲著計劃書的封皮,目光望向窗外綠樹成蔭繁花似錦的院子,思索片刻,起身打開書箱,繼續閱讀梅國和夜國的情報。

京城那邊朝廷在做朝廷的事,他也要做自己的事,沒有建樹,什麼美好的計劃和想象都是虛幻的。

宮恒苦讀了三四天,把大致情況囫圇吞棗一般地咽下肚去,讓心裏對目前局勢有個完整概念,但詳細計劃還要從長計議。

別府裏頭,這些天大家也都安頓完畢,從長途跋涉的疲憊中恢複了精神體力,宮恒於是向外公和謝思鬆發下帖子,利用年末這現成的理由與本地官僚和世族大戶間展開必要的應酬。

安家早就做好了大宴的準備,安逸一收到外孫的來信,立刻邀請他登門做客,雙方約定日子,宮恒擺出全副儀仗前往安氏大宅,族長安逸攜他的直係子孫都在街上相迎,並在大宅裏行大禮,之後宮恒入內宅與外婆舅母等長輩女眷相見,說了些安妃在宮中的日常生活,話題聊開,自然免不了要被長輩們打趣他幾時才能有王妃,家裏年輕一輩的女眷們尤其是未婚表妹們更是一個個都熱情地打量著他,那熾熱的目光就像天上的驕陽。

這一場家宴之後,宮恒授意安氏牽頭,聯絡城中另幾家大戶,逐一安排與慶王殿下的見麵,與此同時,宮恒又在別府宴請謝思鬆等一眾官員,而大年夜時,他則在別府與自己的手下共同度過,以慰藉大家的思鄉之情。

大年初一,謝思鬆帶領屬官登門向慶王殿下拜年,又帶來了一些讓人不安的最新消息,那六房主事頗有眼色,一盞茶喝完,除了兵房主事以外,另五房的主事很快就一起告辭,謝總督和杜主事隨即跟著宮恒到書房詳談。

“梅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們韋王後身後的勢力控製不住局麵了嗎?”

“殿下,依現在場麵來看怕是無法善了,本來對韋將軍發難,就是以他手下親兵殺良冒功的理由,惹起他們全國百姓的眾怒,再被人操弄下去,韋將軍地位不保勢必連累他姐姐韋王後,梅樞這個國王就失了最大依仗,他下麵三個弟弟可都不是善茬,現在他們國內局勢已經是千鈞一發,萬一誰扔個火星就能炸了。”謝思鬆眉頭深皺,一臉肅容。

“如果他們真的內亂起來,對我們會有哪些影響?邊境穩定?難民湧入?糧食供應?”

“都有。難民衝擊邊境線,可不是小事情,我們的軍隊隻能在有限的幾個關口封堵,但兩國接壤的邊境線太漫長,十萬大山,山高林密,難民隨隨便便就能從一片林子鑽進我國境內。本來兩國百姓世代為鄰,也有相互通婚,互相都會講對方的土話,熟知風俗人情,梅國百姓隻要越過界碑,換身衣裳就成了本地人,想要把他們驅逐出去就要費大力氣了,而人口一多,糧食也就跟著緊張了。”

“嗯,梅國一內亂,勢必影響我朝穩定,但也給我帶來了機會,那是我的封地,我不能在這裏看著他們胡亂折騰。”

謝思鬆和杜可明紛紛點頭,這的確是個進攻奪取土地的機會,但境內百姓的民生也是個必須要考慮周全的問題。

“邊境內的事情就仰仗謝大人坐鎮了,等過完年,我打算去梅國看一看。”

“殿下您想深入梅國境內?!”謝思鬆和杜可明對視一眼,一起向宮恒抱拳,“殿下金枝玉葉,不必要親身冒險,還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