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們不必勸我。”宮恒抬手製止了謝杜二人後麵的話,“我這幾天把相關的府誌縣誌都囫圇翻了一遍,還有那本白蔻撰寫的計劃書,理論知識我已經看了不少,現在隻差實地經驗,你們讓我坐在永平府,隻管接收別人傳來的消息,其實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終究還是要去走一趟,你們能攔我幾次?”

“殿下,您有您的道理,我們做臣子的有我們的難處,梅國現在已在內亂的邊緣,邊境線上眼看著要緊張起來,您現在要深入梅國,萬一有危險怎麼辦?我們能撥給您的兵力不多呀!要不等局勢穩定了您再去?”

“等局勢穩定說不定就更去不了了。”宮恒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梅樞的那三個弟弟與我朝親近嗎?無論誰上位都會與我朝繼續保持良好關係嗎?更南邊的夜國麵朝大海,有優良海港,每年賺取金銀無數,但他們苦於台風威脅,一直垂涎梅國的土地,而這兩個國家左右都有接壤的鄰國,我們坐在這裏,敢拍著胸脯說夜國的九夜女王沒有利用金錢優勢,拉攏盟友趁機對梅國采取包夾戰術嗎?”

謝杜二人頓時語塞,這也是永平府大小官員在這些天裏一致擔心的事情。

梅國以姓為國名,傳承了千年之久,王權的更迭從來都是兄弟姐妹和姻親外戚之間打生打死,世襲的姓氏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隻是新王上來都沒改國名,直到現在王位又回到了梅姓後代的手上。

內亂不要緊,這是他們的內政,但若是他們速戰速決,在短期內換上一個新王再與本朝撕破關係,那就很麻煩,尤其南邊還有個一直虎視眈眈的九夜女王,她會不會見梅國與本朝發生矛盾趁機謀利,那都是兩說的。

“臣等愚鈍,殿下是如何打算的,可否明示?”謝思鬆抱拳一揖。

“九夜女王對梅國是個不容忽視的威脅,如果我單單隻拿下梅國土地,那麼我就將成為九夜女王的新敵人,這對我和我朝都是不利的,既然朝廷並沒有劃定我的封地四境,那麼最為一勞永逸的做法就是讓夜國土地也成為我的封地。”

聽聞慶王這樣說,謝杜二人頓時大吃一驚,兩人四目相對,內心裏隱隱有了幾分激動。

如果能吞下夜國的土地,把邊境線推到海岸線,打通一條永平府到海上的通道,對朝廷也好,對地方上也好,那都是大利益。

“殿下高見!”

“所以這一趟我必須要去,我要親眼看一看我未來的土地是個什麼樣子。”

“既然殿下已有決斷,臣等必當聽令行事,隻是不知殿下打算幾時出發,帶多少人?”謝思鬆問道,杜可明在末座靜坐,有上司在場,他自然安靜。

“梅國內亂,邊境緊張,永平府的駐軍要鎮守各處關口,我暫時不從大軍當中調人,隻帶親兵即可。”

“可是殿下初來乍到?,對本地不熟,向導總要帶幾人吧?”

“向導我打算向安氏一族借人,謝大人想來肯定知道安氏現任族長是我外公,有安家人的協助,更便於我潛入梅國打探情況。”

謝杜二人恍然大悟,不再多說什麼,連連點頭稱是。

“安氏是本地大戶,也是邊地商業的龍頭,一貫與梅國和夜國有商隊往來交換物資,我們用鐵器換他們的茶葉山珍毛皮,夜國出產的海鹽是永平府一府十三縣及周邊鄰國都很重要的食鹽來源,殿下有安家人協助,臣等確實能放心了。”

“沒錯,夜國掐住了唯一的食鹽來源,這也是讓我不安的一點,鹽和糧食一樣是生命之本,與其夜國攥在手裏對我們造成隱患,不如由我們拿著更好。何況,謝大人還送來了白蔻所寫的計劃書,沒想到在我離京後白蔻居然有如此表現,這更讓我覺得,總不能其他各處都在建工場努力生產賺錢,我們這本該賺大錢的南方卻仍然要靠兵部調撥物資,豈不是辜負了朝廷的期望。”宮恒淡然地搓撚手指,向謝總督坦言自己不是想想而已,是真的想這麼做。

謝思鬆和兵房主事杜可明再次被這大膽的設想感到驚訝,兵部送來的那本計劃書其實就比慶王早幾天送抵永平府,送給慶王看的用意也是想從他口中了解一下白蔻這個人,而看慶王這話裏意思,顯然兩人相當熟識。

謝杜二人腦子轉得飛快,麵麵相覷片刻,一起霍然起身,向慶王長身一揖。

“殿下大才,臣等願意誓死相隨!”

謝思鬆和杜可明都不是傻的,本來朝廷就對永下府下了令要配合慶王行事,現在慶王又坦言了一點兒想法,朝廷的支持說明了這並不是失寵而發配流放的王爺,而是真要在這裏建功立業做大事的,這要是在自己的任期內真的協助慶王達成了什麼目標,自己也能掙上一份政績,又與殿下結下了善緣,對日後升遷甚至照拂親友故舊都會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