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鬆聽得越發覺得不是味道,“當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官婢,哪怕是假托顧世子身上予以的縱容,也已經是明寵了。”

“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如此意味。”

“聽說禦廚白家也是有從龍之功的?”

“是有,與曄國公的顧氏一脈是一同隨太祖皇帝起事的,一方是大將,一方是軍廚夥夫,之後論功行賞,顧氏老祖做了曄國公,白氏老祖就做了禦廚總管,世襲的禦廚,白蔻說起來還是官家小姐出身,一場國宴毀了一切。”

“國宴出這麼大的事,兵部出來善後,發至各處的公文,字裏行間都是滔天的怒火,白家人卻隻是判了流放,居然沒砍頭?”

“對,沒人砍頭,除了留京的白蔻,一家人全須全尾地流放了。”宮恒痛快地說了這麼多,突然意味深長地直視謝思鬆的雙眼,“現在謝大人明白為什麼豫王沒戲了吧?他的最好下場就是在豫州養老,把他忘了吧。”

謝思鬆的雙肩微微一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對豫王去封地的不解內心裏豁然開朗,站直了身姿,抱拳躬身一揖。

“臣明了,謝殿下示下。”

豫王得寵的時候,與太子明爭暗鬥,朝野上下皆心知肚明,白家舊案說穿了還是牽涉到了國本之爭,身為人臣,點到為止,心裏明悟就好,不必多說,但謝思鬆還是忍不住地小小感慨了一下豫王當年居然喪心病狂到了利用國宴陷害朝廷命官的地步,然後就依慶王所說,把豫王和他的親友故舊一並扔進了記憶的垃圾堆。

宮恒知道謝思鬆是個聰明人,見他神色變化就明了他已經想通,從此刻起他將不再有理由三心二意,隻會一心一意做朝廷的忠臣良將,太子將來倚仗的臂膀。

閑話說完,兩人重歸正題,對官府怎樣幫自己打掩護又討論了幾個細節之後,謝思鬆這才告辭回衙,在後宅書房裏稍坐片刻,提筆磨墨,給在京城的熟人寫了封信,放入專門的公文密匣裏,走驛站的渠道往京城去,請人把顧昀和白蔻的瑣碎事抄錄一份給他。

謝思鬆多年官海生涯,他意識到慶王如此推崇白蔻可能有別的意圖,現在顧昀已經在翰林院就職,等他三年任滿,朝廷一定會把他外放,曄國公這一脈軍功出身,轉了文官這邊後家族後生裏麵又頻出讀書種子,幾代人都做到了官場上的實權派,不會接受做清貴之流,顧昀肯定要在地方上曆練一二十年再回京城入六部三寺,隻要不犯錯,未來的大小九卿必有他一席之地,而與兵部做起生意的白蔻,正是慶王打下土地後急需的人才。

這一對小夫妻檔都是個人實力強悍,女方並不是靠家世背景才獲得男方的尊敬,兩個人是真正的強強聯手,謝思鬆覺得有盡快全麵了解一下的必要和價值,慶王殿下肯定很想把顧昀兩口子弄到封地上做地方官,白蔻頭頂著與兵部合作的大招牌,她的經商才能一旦在這全新的土地上完全釋放,本地官員、百姓和京城朝廷都會隨之受益。

而這一切美好未來的前提,都要看慶王殿下此行順利。

希望順利吧。

誠心希望。

謝思鬆眺望窗外,仰望天空,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