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姑娘?”太真站了起來,看向正逐漸清晰顯露,從中殿同往前殿的通道。
“阿娘,阿娘。”一女娃娃笨拙地跑著,佩戴的衣飾叮當相撞,身後跟著一群侍女。
“慢點,莫要摔著了。”太真繼而脫下兩手帶著的所有指環,祈姝上前如數接好後退回一旁。
侍女們留在通道裏,女娃娃三步並作兩步走,穿過紗帳,撲到太真懷裏,太真將她抱起。
“唔……”
“怎麼了,可是珠鏈磕疼了?”太真看著懷裏的人。
“沒有,阿娘今天也很漂亮。”女娃娃抬起頭,臉上有薄汗,目光撲閃撲閃的。
祈髫遞上絲帛,太真拿起為遙歌擦汗,“怎不歇息?阿娘有客人。”
遙歌扭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龍太子,又將頭埋回太真懷裏。
“見笑了,她初得人形,還未習禮。”太真輕拍著遙歌的後背,在遙歌耳邊輕聲道,“從璀羽到凰翱這麼遠也不怕累著,一會帶那位兄長去後殿戲耍,以彌補歌兒的失禮,可懂?”
遙歌也學著在太真耳邊道,“懂”。繼而在太真臉頰上吧唧一親。
惹得太真莞爾一笑。
“青兒隨妹妹去後殿可好?孤有事想與你母後一說。”太真放下遙歌。
青兒看了自己的母後一眼,後者頷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的手已經被遙歌拉住了。
龍太子臉色鐵青,被拉著走,老仆從和龍王後的侍女們緊隨其後。
前殿很快隻剩四人。
祈髫接過絲帛,祈姝上前,太真將指環悉數戴回。
“姝、髫,去安排些糕點和花茶送去後殿,然後去致寧殿收拾一下。”
“遵。”二童同聲領命,退下。
“不必驚詫,義女罷了。說來……萬未思及青兒尚小,懂的卻不少。孤鮮少出殿,消息也不靈通。獨獨有一事,卻也傳入了孤的耳內。”
龍王後抓著錦帕的手更緊了些。
“所聽見的如爾所想的如出一轍。多年無所出,實在不免受苦,哪怕是言語上的。瞧著嬪妃越來越多,出生的孩子也越來越多,想來要坐穩這後宮之主也實屬不易。可,不也盼到了?上蒼固然是親賴爾,那些妃嬪所出都不過是公主,最好的不過是黃龍;而青兒是尊貴的蒼龍又是嫡長子,還有世代名將的母氏族,何其顯赫尊貴。至於所托……”
“鳳主……妾身的確是將門之後,祖輩都犧牲在了戰場上。那時,吾王還未被封太子也未被賜王,僅僅隻是個皇子,一個對行軍感興趣的皇子。與家嚴來往也頻繁,一次巧合下,與吾王相遇。那時他期許的山盟海誓,妾身真真啞然失笑。四海之王,非妾身一人之王,結姻親,固四海,鎮叛亂,安民心……瞧著,後宮越發熱鬧,也越發勾心爭寵。雖是後主,終是無兒無女,不能多管。跋扈的,越發跋扈。就連一小小的美人,因有了身孕,險些將妾身宮內陪嫁的廚子要了去。要是要不去,卻徒增廚子的事量。一日,竟有嬪妃膽敢在妾身飯食內混入蠆酥和糜芝。
那時,還尚不知懷了青兒,隻覺食欲乏乏。也正是恰巧,同一日,那美人覺著廚子做的飯食敷衍,非要鬧到妾身跟前討說法。妾身沒胃口,午膳都不曾動,她又著實鬧得慌,午膳便賜給了她。
不久來人稟報,她好端端的身孕,突然大出血……”說到這裏,龍王後歎了一口氣。
“從那時候起,妾身真真知道什麼是無常。美人連同她的孩子都沒了,王大怒,下令徹查,自然查到妾身這裏。妾身也沒有證據證明自身的清白,加著其他妃嬪的添油加醋,落得個在祈宮裏禁足禁食的下場。貳日未入夜就昏死過去,被祈宮點燈的小宮娥發現……妾身的左頰也是那日,現出了懷龍獨有的孕象。”
太真抬手,道:“如若孤褪下這身珠寶良玉,換上粗布麻衣,孤仍是孤。”
“鳳主……”
“將青兒帶來,這一步,倒是走對了。孤素來無爭,亦不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