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斷禪山(3 / 3)

這五人安葬好了白千秋,拜祭了許久。張遠山道:“沒想到師弟一生深明大義,卻落得個如此收場。”雖是江湖遊子,但凡這類人,就更加情深意重,這幾人都已熱淚盈眶。張遠山道:“你們三人還是隨我回‘如霧山莊’吧!”歐陽雪峰道:“師叔,我們既已回了‘養心居’,又怎好對您多加打擾?還是不去了!”這時陸鳳芙道:“二位師兄,禪姑娘,你們還是聽我爹的!雖然你們現在身在林中,難道你們不出林添備食物?那你們可知怎麼出林?還是等我們有破解之法,你們再回來也不遲啊!”聽罷陸鳳芙一番言語,申慶三人便未加推辭,一行五人又同回了山莊。

轉眼已是日落時分,張遠山道:“我看我們也不急於回莊,不如先在前麵的客棧歇歇,明日倘若萬裏無雲,我們在這兒買些日常用的東西再回去。”

然江湖之事,事事難料。已是半夜時分,眾人已入睡。申慶聽到一個格外熟悉的聲音,道:“大師兄……”申慶繼而起身,打開房門,驚詫萬分,隻見是龍一修。申慶怒氣衝天,道:“你害死師父,還有臉回來麼?”龍一修道:“大師兄,那夜有一蒙麵女子給我下了‘五花舒骨散’,挾持我去拿心經,我武功不得施展,倘若知道有如此結果,我就寧死不從了。可如今已鑄成大錯,大師兄,我決心練好武功,他朝為師尊報仇雪恨。”

申慶雖是不笨的人,但聽得龍一修一番辯解,再加上多年以來對師弟的信任,便相信了龍一修之言。申慶問:“如今《天地心經》已被奸人所獲,練好武功?哼!談何容易?”龍一修道:“大師兄,你不信我?”龍一修見申慶未吱聲,從懷中取出一本經書,拿於申慶麵前,申慶頓時驚愕,道:“《至尊法典》,你如何得來?”龍一修先是將其收了回懷中,道:“花三萬兩銀子從丐幫八袋長老手中買到的。怎麼樣,大師兄?”申慶表情複雜至極,道:“雖是這樣,可這秘笈是丐幫至尊至寶,怎會落入區區長老之手?”龍一修道:“大師兄,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隻要好好練好武功,為師父報仇。”申慶問:“就算修煉也得有個地方啊!”龍一修欣然道:“我已有了棲身之所。”申慶道:“那待我明日向師叔師弟告辭。”龍一修道:“你瘋啦!大師兄,那陸鳳芙可是丐幫幫主,你難道有很好的理由?大師兄,趁他們還沒醒,咱們走吧!”申慶聽罷,仍猶豫難決,被龍一修強拉硬拽離了客棧。

次日清晨,眾人聚於客棧酒樓,唯獨少了申慶,歐陽雪峰有些焦急,道:“奇怪了,剛才見師兄房間裏空著,也不在這兒,難道像三師弟那樣不辭而別?”

正在眾人心急如焚之際,從店外晃晃地進來一名乞丐,那人已身受重傷,血跡斑斑,慢步挪到桌前,道:“幫主,《至尊法典》遺失了。”陸鳳芙扶助那位幫眾,急切而問:“是何時遺失的?”那乞丐道:“是昨日,朱長老也一同失蹤了。”言語至此,那乞丐昏了過去,陸鳳芙療好了此人之傷,便趕往了丐幫總壇,張遠山、歐陽雪峰、禪玉宜同去無疑。

四人剛剛落腳總壇,一弟子慌忙來報:“幫主,我們發現了朱長老屍首。”陸鳳芙更是驚詫萬分。這經書去處,朱長老被何人所害,一股腦的問題一時間灌入陸鳳芙心神。張遠山道:“鳳兒,你暫且少安毋躁。”陸鳳芙道:“爹,要找到法典,形同大海撈針,我又怎能不急?”張遠山道:“撈針?丐幫兄弟眾多,遍布五湖四海,會找到的。‘撈針’比‘撈月’可容易多了!”幾人在此做了幾日停留,見毫無轉機,陸鳳芙便吩咐了眾弟子暗中四處探訪,一行四人見申慶未再露麵,便未再多加尋找,一同回了山莊。

轉眼,陸鳳芙與張劍行夫婦已成親一個多月,陸鳳芙已身懷六甲。這日,張遠山欣喜之極,召四個晚輩一同來前,道:“雪峰啊!如今鳳兒已有孕在身,不如師叔做主,將你和玉兒之事也辦了,倘他朝你們之子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婦,同男同女就有如親兄弟姐妹如何?”

時間飛逝,轉眼已是一年,在山莊之中,陸鳳芙與禪玉宜果真分別抱著兒子和女兒並坐談天。這時,張遠山與張劍行一同歡歡喜喜進了院中,張劍行道:“鳳兒,玉兒,你們看,這是什麼?”隨即將一張行路圖示於二人麵前,歐陽雪峰此時喜奔而來,問:“師叔,是否竹林五行陣的破解之法?”張遠山笑著點了點頭。

歐陽雪峰已萬分想回“養心居”,聽了此等喜訊,未加停頓,便叫禪玉宜同去收拾行囊。陸鳳芙與這未來的親家已慣居於同屋簷下,道:“玉兒,還是留下來吧,反正哲雲將來也是張家的媳婦兒,你們就這麼安心住下去吧!”歐陽雪峰道:“鳳兒,我們二十年後定然會如約前來,放心吧!若再待下去,心裏也不踏實,況且現在已有了行路圖,還是走吧!”

歐陽雪峰於此事之上稍有固執,禪玉宜嫁夫隨夫,也是甘願,二人帶著女兒一同離開了如霧山莊。此二人一路直奔養心居而去,中途卻發現好似有人後方跟蹤。說時遲,那時快,二人迎麵數十名白衣女子飛降於眼前,其中一白衣女子道:“二姑娘,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說罷雙方就是一場浴血奮戰。這群白衣女子並不是那些平凡教眾,而是教中六大護法,武學最出眾之人。歐陽雪峰和禪玉宜夫婦頑力作戰,卻也很快敗下陣來。禪玉宜見一女子上前去搶奪孩子,便奮力擋將去,不料那劍鋒正刺入胸口,禪玉宜頓時倒了下去。他用最後一刻,最後一絲力氣說:“雪峰,快走!要保……保護孩……孩子!”她用盡最後一絲綿力製造出了最後一個懇求的眼神。

歐陽雪峰見禪玉宜為救女兒丟了自己性命,心痛之情更非言語堪比。他知道女兒於妻子是何等的重要。他兩眼含淚,無法抑製的仇恨一股腦湧上心頭,卻激發出一股超強的內力,在萬般困阻中,他奮力抱起妻子的屍身和泣不成聲的女兒衝出了這高手的重圍。

歐陽雪峰帶著永無法治愈的傷口,安葬了禪玉宜。他將女兒帶到了遠在百裏之外的一座名為“鳳凰山”的山腳下,托付給了一戶劉姓的農家。那夫婦倆無兒無女,又是鄉間少有的好人。歐陽雪峰雖是如此行事,但他對隻幾個月的女兒痛愛之極,不忍心割舍的父女親情卻並未戰勝他心中的血海深仇。隨後,歐陽雪峰離開了鳳凰山。

歐陽雪峰行於風中,此時下起了春雨,他的衣衫被風吹舞,全身被雨擊打著,離開了。他在對世間的憤憤之情中走去,在對愛情與親情的懷念中開始了新的征程。

問世間情為何物?禪玉宜為了救女而亡,這情是何等的可貴又是何等的可歌?江湖之人,人人承擔著愛恨情仇,這是亂世的罪孽。但即便並非生在亂世,善與惡之間的較量也是在所難免,直到善或惡有一方絕跡人間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