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煙花絢爛少年時

隋聖帝元陽初年,天降大雨,十日未停。

時聖帝楊燁初即位,年三十,中宮初孕,而妃先有子,世人曰:聖上不順於天,非為天子。名不正則言不順。

謠言傳至宮廷,帝聞之,大怒。拂袖而去。

翌日清晨。

棲鳳宮。正殿。

正是春末夏初之時,四更天,天色尚有暗沉,隻微微一抹亮光自東方緩緩漫溢出來。

聖帝楊燁站在正殿門外,目不轉睛的望著厚重的大門,嘴唇緊緊抿成一道弧線,眉心有深深的皺痕,明黃色的龍袍披在他修長的身軀之上,更襯得男子身形修長消瘦,長身玉立。

常年伺候在旁的丁公公見此,暗暗歎了一口氣,口中說道,“陛下莫慌,娘娘一定會沒事的。”

聖帝回首,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自幼伴在身邊的丁公公,略微勾起了嘴角,柔聲開口道,“你不懂,韻兒最怕疼了,可是她又那樣盼望著生下朕的孩子,她總認為是自己無子才導致朕被天下人非議,如今、、、、、、”天子微微蹙眉,餘音化作一聲沉重歎息。

丁公公張了張口,沒有再說什麼。

天子聽著正殿內傳出的一聲聲女子痛哭叫喊聲,那被自己捧在心間的女子何曾受過這樣苦楚,如此一想,不由覺得心如刀割,悔不當初。手指在身後悄悄握成拳,他悄悄撇過了頭,不願再看正殿處,卻在看向窗外時再度皺緊了好看的眉峰。

窗外,電閃雷鳴,大雨不息。

望著簌簌落下的雨點,身著明黃的男子隱隱勾起嘴角,卻是冷嘲。

中宮無子?天降大水?

天子無德?名不正則言不順?

是上天看他的痛苦還不夠多嗎?聖人曾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楊燁自認已經經受過足夠多的苦難,可是,為何登基之初,便是如此場麵?

難道,他真的不是受命於天嗎?

望著窗外一直未曾停下的大雨,天子微微歎了一口氣,天,要亡我嗎?

難道我楊隋江山要在我這一代終結嗎?

窗外大雨未停,正殿中女子的哭喊聲也未曾停下,聖帝蹙緊了好看的眉峰,口中輕喃,“丁林,朕真的做錯了什麼嗎?”

丁公公垂下眉眼,輕聲回道,“陛下未曾做過錯事,那些事情不過是正常現象,非是陛下之過。”

“嗬,是你在安慰朕吧。”天子嘴角勾著微微弧度,像是冷嘲,又像是苦笑。

丁林垂首,“陛下不用費心,一切都會好的。”

聖帝楊燁抬眸看了一眼立在眼前眉眼低垂一襲宦官服飾的公公,輕笑,“是嗎?朕,承你吉言了!”

太監微微歎息,抬手將宮女捧在手中的玉質精致小碗端過來,“陛下,您已經等候近一個時辰了,早膳還沒用呢,先用些銀耳小米粥暖暖身子吧。”

天子眉毛一動,正要出口拒絕,目光劃過丁公公嚴肅的麵容,猶豫一下,終是抬手,接下。

恰在此時,厚重大門被重重打開,慌忙衝出門來的產婆發髻散亂,麵上盡是焦急之色,跪在明黃色長靴之下,“陛下,皇後娘娘難產那!”

啪!

天子端在手中的玉碗落地,色彩好看的銀耳小米粥灑了一地,一室清香四溢。聖帝緊緊抿起的嘴唇泛起蒼白色,藏在寬大袍袖下的拳頭也是沒有血色的蒼白,他輕輕地咬著嘴唇,形狀優美的嘴唇上已經隱隱泛出血絲,聲音宛如輕喃,“是朕的錯,朕不該、、、、、、朕明知道韻兒的身子不宜生育,朕不該順著她,是朕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