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眾人啞然。
七葉垂下了眼,唇角牽起一抹自嘲。
西乾教的每一個人,都見慣了世上最殘酷的殺戮,所以不論在哪裏都是手法最好的劊子手,或是審訊最有效的判官。更何況,是她……經曆了比死還要痛苦萬倍的折磨而活下來的她……
容紹淡淡地看向姬潯,沒有回話。殿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孝安帝清了清嗓子準備轉移話題,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此事朕要與諸位大臣再加商議!姬門主這段時間可暫住在萬安城……”
要拒絕狄國的要求不是件易事,但狄國的使者,於禮節應要好好對待。
“那小女子不敢麻煩皇上,就自己決定居住在哪裏吧。”姬潯快速接話,笑吟吟地道。仿佛剛才說了什麼都拋之腦後。
忽而眼風一轉,目光落在某個好不容易閉上嘴的家夥身上,“還有小女覺得楚王府附近十分不錯呢!”
“!”楚霖刷地看向姬潯,眼中全是不可思議和震驚。
她敢選他!她敢選他!她怎麼敢選他他他?!他可是楚世子!萬安城裏橫著走的楚世子啊啊啊!她怎麼敢……
不對,她好像真的敢!
昨天這妖女不是當街燒了容紹的馬車嗎……相比被稱作殺神王爺的容紹,他楚霖,真的不算什麼……
楚霖打了個寒噤,看著姬潯的俊臉變白了。
姬潯笑得一臉猙獰。
真當本尊沒聽見那聲“北狄蠻賊”是誰說的嗎?你丫的草包本尊就是不殺你也要嚇死你!
“楚王府附近可是鬧市,姬門主不會習慣。”容紹接收到楚霖淒慘的目光,臉色一凝,冷冷看向姬潯,語氣十分堅決。
“是這樣嗎?”姬潯明朗地笑笑,毫不在意攤了攤手“那可真糟糕啊。”
楚霖長舒一口氣,穩了下搖搖欲墜的身子,暗撫了一下嚇得七上八下的小心髒。
“我想想啊……”姬大門主陷入沉思,視線在群臣身上轉啊轉。大臣們臉色聚變,冷汗直流,齊刷刷低頭縮肩專心盯向自己腳下地板觀察花色。白著臉心裏默念:“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裝,叫你們裝!姬潯冷笑。
“姬門主若是有不便,可暫住臣府上。”一道清平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一人自殿外走來,緩緩走到她前麵。
一襲雪色衣衫翻飛似天邊流雲,在朝陽下泛著一片玉潤珠光。來人膚似白玉,鴉色長眉入鬢,輕紅唇角上那抹微笑溫柔繾綣。他好似從一副山水墨筆畫作中走出來的仙人,不近凡塵,不沾片塵。他走過在她的身側,微微衝她頷首後,向上方孝安帝行跪拜大禮:“臣來遲,望帝原諒。”
姬潯抬頭看向那雙含笑墨色的眸子。那裏沒有嘲諷或不屑,隻有淡然的溫和。
是多久了,沒有遇到過這般溫和的目光……
恍惚中,是三月的桃花開得一片爛漫,點點紛飛好似紅色輕霧,那個少年著一襲月色藍裳,穿花拂柳而來,長身玉立,眉目如畫。他溫柔的注視著她,道:“心兒……”。
“愛卿快請起!”。
“謝皇上。”。
左邊的胸口傳來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姬潯垂下長睫,掩去眸中那抹酸楚:“鬱侍郎……”。
鬱簡文沒有發現她那一瞬的恍惚,淺笑著作揖:“姬門主。”
他的臉色仍有些蒼白,昨日受的內傷雖有姬潯賜藥,但要大好仍需靜養幾日。但一想到那個笑容幹淨的孩子,和昨晚一臉陰沉的容紹。想著她或許會在殿上遇上麻煩,連朝服也沒來的急穿便急忙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