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方,乍暖還寒。
淩晨兩點四十五分,烏山監獄的廣場上燈火通明,五十六名身著灰藍色囚服的犯人抱著自己的行李,兩人一副手銬,整整齊齊的站在被巨大的探照燈照得通明瓦亮的烏監廣場上。
即將要進行的是一次代號為“夜鶯”的長途押解行動,行動總指揮是烏監的副監獄長胡保國,此時他正麵無表情的站在探照燈光芒邊緣的暗影裏,目光鎮定的掃視著眼前那五十六名即將被轉運到兩百公裏以外一座勞改農場的犯人。
兩輛標有“司法”字樣的大型申龍囚車早已發動起來,警燈閃爍,車門洞開,威風凜凜的停在廣場上一字排開。
八名頭戴黑色頭盔,手持橡膠棍的監獄民警前後兩人一組站在被分成兩隊的囚犯兩側,麵向胡保國,另外,還有四名荷槍實彈的武警分站在囚犯隊伍的四角。
二十六歲的楊末就是這次負責長途押解任務中的八名獄警中的一員,此時的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持著警棍的右手一直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褲兜上,褲兜裏裝著已被調成振動模式的手機。
從吃罷晚飯開始,他就一直不停地在撥打著同一個號碼,但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就在兩個小時前,他剛接到這次押解任務的時候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內容很簡單隻有八個字,“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楊末當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個周末他們還在一起吃了肯德基,看了電影,然後又一起回到楊末那每個月二百塊錢的出租房內纏綿了一夜,這……這怎麼說分手就分手了?
楊末實在有些想不通,畢竟從警校算起他們已經走過了五個年頭,就在今年年初雙方父母還見了麵的……
楊末還沒從分手的噩耗中回過神來,同事小張就火急火燎的跑來通知他去會議室開會。大腦一片空白的跟著小張到了會議室,剛進會議室的大門楊末就發現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因為平時很少能打到照麵的監獄長和副監獄長竟然也在其中。
看到所有人都到齊,監獄長隨即神情嚴肅的向眾人宣布了這次代號為“夜鶯”的長途押解任務,副監獄長胡保國任總指揮,並一再強調這次任務的重要性與危險性,因為這次長途押解的五十六名犯人中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十年以上的重刑犯。
宣布完任務,眾人隨即進入到了緊張忙碌的準備工作中來,期間楊末一直都是心不在焉,抓住上廁所的機會又給女友撥去了電話,卻發現女友手機已經關機,情急之下發去了一條信息,內容也很簡單,“為什麼?”
自從這條信息發出之後,楊末就陷入到了焦急的等待中,因為一但開始押解任務,所有人的手機都必須關機,否則按泄密罪處理。
就在楊末焦急的等待中,行動的副總指揮郝紅兵拿著一個淡藍色的文件夾走到了隊列前,他的到來讓每一個犯人和民警都意識到,押解行動就要開始了。
“全體服刑人員注意,聽我口令,蹲下!”郝紅兵氣勢威嚴的喊道。
眾犯人同時蹲下,因為一手抱著行李,一手戴著手銬,所以蹲得很不整齊。
“現在開始點名,”郝紅兵打起手電筒,翻開文件夾,照著排在第一的名字喊道:“陳斌!”
“到!”隊列中立馬有人回應。
“吳振江!”
“到!”
“……”
五分鍾後,點名完畢,所有犯人全部在列。
“注意口令,低頭!”郝紅兵喊。
五十六個腦袋頓時都齊刷刷地埋了下去。
“根據烏山市監獄局的命令,你們將被押往其他監獄服刑,從現在開始進入非常時期。現在我宣布幾條紀律:一,一切行動必須服從指揮;二,不準扒車張望,不準交頭接耳,不準吵鬧喧嘩,不準擅離或者私自調換座位,未經允許不準起立;三,途經村鎮或者轉彎時聽到低頭的命令後,迅速低頭,經允許後方可抬頭;四,有事舉手報告,未經允許不準擅自行動;五,保持車內衛生,不準損壞車內設施。”
宣布完條例,郝紅兵按滅手電筒,合上文件夾衝著眾犯人喊道:“都聽清楚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