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媽媽輕輕歎了口氣。錦言相貌聰慧皆不在錦心之下,錦心得到白延曲那般品貌出息的人一腔傾情,幾乎可稱之為一段傳奇了,也難怪錦言會心生羨慕,慕變成妒!情之一事上,多少親姐妹尚且反目成仇,何況她們!
甄夫人仍未說話,臉色卻是緩了緩,眼神也沒有那麼冰冷了。事已至此,沈姨娘沒討了半點好處,而且錦心的婚事也沒受到什麼損失,錦言終歸是年輕氣傲……可是她的行為,甄夫人一想起來就覺得胸口發悶,斷斷也不會這麼輕易就過去了!甄夫人一時之間,又感到了兩難。
“錦言,別心存僥幸,你沒有別的事可說了嗎?”甄鈺卻是仍然瞅著她,仿佛能把她看穿。
甄夫人眉頭微挑,不動聲色;王媽媽頓時錯愕,若有所思。
錦言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心頭沒來由劃過一絲恐懼,抖抖索索道:“奴婢,奴婢不明白二姑娘的意思……”
“真的不明白嗎?”甄鈺別有深意瞥了她一眼,笑道:“錦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本性不壞,我現在給你機會你不說,等會兒我說了,你可別後悔!”
錦言頓時怔住,下意識垂下了頭,片刻後咬著牙顫聲道:“奴婢,奴婢沒什麼可說的了!二姑娘……不知要說什麼……”
“不知麼?”甄鈺笑道:“你跟沈姨娘是什麼時候勾結在一起的?你幫她做的事,不止這一件吧?還有,夫人到底哪裏對你不起,你竟做出這等背主的事來!”
“姑娘……”錦言的聲音輕飄飄空洞洞的,蒼白的臉上雙眸睜得大大的,仿佛兩個深幽的黑洞。她使盡力氣一字字道:“奴婢,奴婢沒有背主,絕沒有!”
一時豬油蒙了心陷害姐妹可以是羨慕嫉妒,可是背主一旦坐實,卻不是她能夠承擔的起的。錦言打定主意,斷斷不能鬆口。
“哼!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有,至少在我們去清虛觀那時,你就有!”甄鈺目光平平的望著她,卻透出一股不容反抗的壓力。
“沒有!沒有!二姑娘,不知道二姑娘從哪裏聽來的謠言,奴婢沒有,真的沒有!”錦言拚命的搖著頭否認。
甄夫人已經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瞅著錦言,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是沒有想到錦言早在此事之前就背叛了她,隻是,她下意識的不願意深思,因為這之前,她似乎也沒受到什麼損失,她不願再去糾纏往事,這畢竟,是她用出來的人;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清虛觀遇險,也會跟她有關。
甄鈺不屑道:“用不著從哪裏聽來,我自己有眼睛、有腦子!當時出門的車子是你叫人準備的,對不對?”
錦言點頭泣道:“姑娘說的沒錯,那日出門確是奴婢叫人準備的車子,可是這——”
甄鈺打斷道:“可是這並沒有什麼!但在頭兩天,你卻推說車子舊了,叫人刷上了嶄新紅色的漆,甚至把車簾子都換成了鮮豔的繡花紅緞。鮮豔的紅色最容易刺激水牛,尤其是受了驚的水牛,你敢說,你做這些都是沒來由的?”
錦言強按著發抖的聲音道:“奴婢,奴婢隻是覺得,夫人和姑娘這麼些年來頭一遭出門應酬,對方又是壽陽太妃,所以才想著將馬車修飾得漂亮一些,沒想到讓姑娘多心了!”
甄鈺冷笑道:“多心?果真由不得我不多心!那會快到清虛觀時,偏巧你又不小心將發釵掉到了地上,讓你們那輛馬車停車去撿,難道不是怕萬一被瘋牛撞上連累了?我和娘的馬車被瘋牛推翻時,錦心和王媽媽驚魂未定時你已經衝了上來,隻能說這事你早有心理準備,嚇不著你所以你的反應那麼快!你想也沒想就伸手要掀開車簾,是想確認我和娘死沒死呢,還是要故意把我們娘倆的狼狽樣展現在眾人麵前好大失顏麵?錦言,你倒是說說!”
103、轉折
錦言臉色蒼白,仍是啞著聲音澀然道:“這,這都是姑娘的猜測而已!”
甄夫人忍無可忍,上前“啪”的掀了錦言一個耳光沉聲喝道:“夠了!由不得你還在這狡辯,你當我是傻子嗎?自作聰明!錦言,我真是沒想到啊,這些年我竟養了個白眼狼!”
“奴婢,沒有!”錦言捂著火辣辣的臉垂著頭,聲音又幹又澀。因驚懼羞愧早已眼中無淚,但她不能認,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如果認了,這就是蓄意謀殺,甄夫人,絕對饒不了她!
甄夫人冷哼一聲,淡淡說道:“錦言,忘了告訴你,那事出了以後,縱牛行凶之人已經被本夫人逮了回來了!恐怕你也不知道吧?那人是東郊莊子上的司老三!哼,司老三招認,沈姨娘在正月十二傳話給他,讓他第二日設法讓瘋牛朝掛著大紅遍地牡丹金紋錦車簾、綴著寶藍流蘇、車身嶄新漆紅、車夫身著青藍新棉袍的馬車撞去。那車簾是臨時出門你才命人掛上去的吧?車夫的衣裳,也是頭天晚上才交給他的吧?你說說,如果不是事先預謀,沈姨娘從哪兒提前得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