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的成因很複雜，而且是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十幾歲的女孩子，除了上課就是回家寫作業，她會患上抑鬱症，要麼跟學校有關，要麼跟家庭有關。”
程玨至今都記得喬二嬰理智地分析著女孩死因的模樣。
那時候，他甚至沒有很在意聽她說話的內容，隻是在想，一個瘦弱的女孩子，說到生死話題時，為什麼會有那樣平靜的一雙眼睛呢？
她看著清湯寡水冷冷淡淡，渾身卻充滿了謎團，吸引人不斷去探索、深究。
“那個女孩在發病之前性格比較軟弱，家庭關係非常不融洽，很有可能父母一方有外遇對象並且被她撞見過，甚至，另一方也是通過比較偏激的手段挽回婚姻的。”
軟弱嗎？
程玨在後座的陰影中，沉默地盯著副駕上喬二嬰的側臉。
在他心裏，她一直是強大的，不可擊敗的，甚至絕情得令人憎恨的。
喬二嬰，你為什麼會患抑鬱症？
你……也曾軟弱過嗎？
“她自殺的原因，是發現自己變成了最討厭的一類人。”
她最討厭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程玨腦子裏亂糟糟的念頭鑽來鑽去，然而他卻一個都無法回答。
他跟喬二嬰的接觸太少太少了。
而他們倆，又都是內斂型的性格，不善言辭。
少到哪怕給他大把機會相處，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來聊。
就如今晚一樣。
程玨的“厭女症”，事實上隻給他的家人和好友帶來過不少困擾。
於他本人而言，那並不是多大的事。
討厭跟女性有身體接觸，那就不要結婚好了。如果爸媽急著抱孫子，大不了以後去福利院保養幾個，讓老人家享受享受天倫之樂。
他對女人是真的不感興趣，當然，對男人也不感興趣。
程玨幾乎是個無欲無求的人，不會有某些方麵的困擾。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什麼東西感興趣。
這世界上的一切，好像都跟他沒太大關係。
不過，既然家人著急，想讓他看心理醫生接受治療，那就看吧。為什麼會越看越嚴重，心理醫生說不清楚，程玨就更加不可能清楚了。
他隻知道，他對某個女孩的感覺是正常的，沒有經過病態的催化和扭曲。在被她無意間碰到時，他會緊張，會有些害羞，會反複回味，甚至還會對下一次接觸有所期待。
隻不過……
程玨收回了目光，眼神有些空。
“喬二嬰。”
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冷靜地喊出這個名字。
副駕上的喬二嬰茫然回頭。“啊？”
“麻煩你替我聯係下宋老師。”
“啊？”
喬二嬰顯然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從窗外照進來的光映亮了她呆呆的臉，莫名的有一種反差萌。
程玨忍不住淺淺地揚了揚嘴唇。
“麻煩你了，喬二嬰。”
下一刻，喬二嬰的眼睛瞬間被點亮。
“好！”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點多，不算早了。
“現在有點晚，不知道宋老師睡了沒有。我先發短信跟他簡單說下情況，看看能不能約時間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