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曼的話不無道理,周傑瑞不也誤會了她和傅凱之嗎?她想暗中了解了解周傑瑞,她覺得親眼見證過後她會離開得更安心。
“我會的。明早我來找你。我們先去律師事務所。”
李曉曼點頭答應。
回到病房,李曉曼感受到了阮母的細微變化。首先,兩人目光相遇時老太太沒再惡狠狠地瞪她。其次,問她阮天浩的情況時不再夾槍帶棒地挑毛病。
其實,李曉曼憤恨的韌度就如橡皮筋一樣,拉得越長越不能持久,手指隻需稍稍地那麼一鬆就會彈回到原來的狀態。而李曉曼原本的狀態就是已經徹底接受了阮母必須存在她們夫妻生活當中的事實。阮母態度的轉變正是手指的那一鬆。因此,李曉曼慢慢放下心中嫌隙。見兒媳順坡下,阮母也積極主動地把關係再推一步:“曉曼,你下午回家睡一覺。”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這麼做是為了阮天浩。
覺得體力略有透支的李曉曼很想答應,可又實在不放心阮母一個人在這。
阮母明白她的顧慮:“讓你哥過來跑腿。我不會亂動天浩,有異常讓你哥去叫大夫。”
李曉曼指指床頭上方的叫人鈴:“有情況及時按那個。天浩身邊不能離人。”
阮母點頭答應。
李曉曼不知道她離開後,醫院的阮家母子談論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話題。
阮家大哥悄聲提醒阮母:“娘。咱得有思想準備,萬一天浩不行了,他那些產業怎麼辦?他們連個孩子也沒有……”
阮母一門心思盼著小兒子蘇醒,這個問題她還沒有考慮到。
阮家大哥見母親臉色有異,慌亂解釋:“咱不是想圖天浩的產業。可也不能落在外人手裏吧。弟媳婦這麼年輕,她能給天浩守寡?”
阮母心思有點活絡,她一直有這方麵的顧慮。
見狀,阮家大哥再次開口:“幾個兄弟幫扶著天浩才能上完學。娘也越來越老,咱還是把後路想好再說。城裏的女人精明,萬一她把財產轉移了,咱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曉曼對天浩是真好。可就是容不下咱家裏人。”
“所以說,萬一天浩不在,她還會認識我們?”
“怪我。我要不回安徽,就不會出這事。”阮母輕歎一聲望向病床上的兒子,“天浩遭大罪……天浩,天浩,你是不是能聽到娘說的話,天浩。”
阮家大哥慌忙看過去。發現阮天浩眼角掛著一滴淚。
阮母一邊摁叫人鈴一邊連聲叫“天浩”,卻不見阮天浩再有其他反應。
大夫檢查一番後說,病人這種現象很難解釋,但是,他很可能確實有了一些意識。大夫鼓勵阮母繼續嚐試剛才的方法,或許病人會有蘇醒的一天。
於是,阮家大哥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天浩肯定也不想把產業留給弟媳婦。”
阮母盯著兒子容顏:“老大。以後不要在天浩麵前提起這些。他最掛心的是誰,娘心裏有數。”
“娘……”
“閉嘴。有你兄弟媳婦在,你兄弟也沒死,還輪不到你操心他的產業。”
阮家大哥悻悻閉口。
周傑瑞平靜下來後有些後悔再次對莫菲動了粗。他也留意到莫菲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其實,離婚並不是他的最終選擇,他意識到他的方式方法傷害到了莫菲,因而他無比鬱悶。
在辦公室呆坐一天,臨近下班後他作了個決定:麵見傅凱之。
因為不清楚傅凱之的聯係方式,他開車駛向建業大廈。到達大廈大堂時被大堂工作人員攔了下來。待問清是找傅凱之後,大堂工作人員態度很堅決,必須有預約,否則不放行。周傑瑞好話說盡,工作人員不為所動。最後他隻好在大堂處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三小時,才見傅凱之出現。
工作人員快步上前彙報。等傅凱之目光投過來時周傑瑞才緩步走過去:“傅總,我想和你談談。”
“周傑瑞。莫菲的先生?”
周傑瑞點頭:“是的。”
傅凱之邊走邊說:“我們出去找個地方邊吃邊談怎麼樣?”
周傑瑞沒有提出異議。
傅凱之輕車熟路地帶周傑瑞去了一個私人會所。私密性強環境優雅。周傑瑞心中有些難受,他暗想,也許他也曾經帶莫菲來過這裏吧?看來成功男人能帶給女人的不僅僅是金錢,就如這些地方,即便你出高價也進不來,他們享受的是品質精致的生活,而這些,他這種工薪族壓根提供不了。
兩人進入一個房間後,傅凱之向跟著過來的服務人員隨便報了幾個菜名,當然,周傑瑞聞所未聞。房間隻剩兩人時,傅凱之問:“是為了那聲‘莫莫’嗎?”
“我不管你和菲菲之前有過什麼,但是,我希望以後你們不要再有來往。你不適合莫菲。”
“她是個好女人。可惜,我沒這個福分。周先生,希望你善待她。”
傅凱之的回答出乎周傑瑞的意料:“我會的。我很愛她。”
“還有其他問題嗎?”
“十分感謝你讓菲菲買了套成本價的房子?”
傅凱之搖頭:“你謝錯人了。那是天浩同意的。那時候我還沒見到莫菲。”
口徑完全一致,周傑瑞還是搞不清楚是事先說好的,還是這就是事實。但是,房子這個問題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他再問:“補償金為什麼有四十萬那麼多?”
“那是公司標準。五年工資。也算是我挽留莫菲的一種方式。她是個出色的人才,有她在藍田,我很放心。你應該知道,藍田是我嶽父在建業之前的公司,他很有感情。”
滴水不漏,周傑瑞突然覺得找傅凱之談話是個錯誤的選擇:“傅總必定是誠信之人。相信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傅凱之笑笑:“周先生,女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練拳頭的。也希望你以後不會再傷害她。”
周傑瑞站起來:“我們夫妻間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傅凱之笑容擴大:“今天也算是難得的機會。我們可以坐下來談我們共同愛著的女人。”
周傑瑞突然就惱火了:“如果不是你,我們夫妻間哪會爭吵不斷。”
傅凱之很平靜地看著周傑瑞:“為什麼不選擇相信她。莫菲的為人你不清楚嗎?一是一二是二,她做過的事必定會承認,但是沒做過的事,即便在拳頭之下她仍然不會屈服。”
周傑瑞從他眼中讀出輕蔑鄙視。是啊,為什麼不選擇信任她呢?如傅凱之所說,莫菲的確有這項優點,自己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重複錯誤。難道這些僅僅是自己的自卑心理作怪嗎?難道衝動之下自己僅想用拳頭來讓她臣服於自己嗎?其實,他原本可以用細膩的關懷,用理性的分析來解決與莫菲之間的矛盾,可是,怎麼就會一味的用武力對她說話呢?有了這點意識,周傑瑞就開始動心思想挽回。於是,他坐不住了:“傅總。我先走一步。”
默默喝水的傅凱之盯著周傑瑞:“我不希望聽到莫菲再受到傷害的消息。否則,我會帶她離開這裏,周先生,我說到做到。”
周傑瑞狠狠握著拳頭:“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回到家已近十一點。臥室的燈還亮著。周傑瑞伸手敲了幾下。得到允許後他打開門:“菲菲,我給你捎了烤番薯,出來嚐嚐。”
莫菲正在列工作計劃。她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律師事務所所有工作。她不是法律專業出身,她明白自己隻能做管理工作。她能做的隻是盡快融入到工作中去,在工作中學習,成長會更快。況且,她對周傑瑞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她頭也未抬:“不太想吃。”
周傑瑞走進臥室:“剛出爐的。就在小區外麵我們常買的地方買的。菲菲,你寫這些是幹什麼的?找到工作了?”
莫菲抬起頭目光淡淡掃他一眼:“我說過了不想吃。出去時帶上門。”
“菲菲。我向你道歉。我不該懷疑你。”
“用不著。”
“可這也不能完全怪我。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我才會有這些懷疑的。”
莫菲冷冷地截斷:“出去。”
“你……”周傑瑞有些生氣,他覺得自己放低姿態誠懇地補救挽回,莫菲應該就坡就下,不應該把戰線繼續伸長矛盾繼續擴大。就如現在,他都問到臉上了,她仍然不回答她寫的到底是什麼。可是,他又異常清楚,他不能再和莫菲一樣賭氣,繼續下去他的婚姻會出現重大問題。於是,他仍好言好語:“確實是我不好。別生氣了。”
思路已被打斷,莫菲保存資料後把手提電腦放到床頭櫃上,然後目光和周傑瑞對視:“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
預感變成現實,周傑瑞心底還存有絲僥幸,上次她不是也這麼堅決嗎,結果呢,不是還是沒離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