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夫妻哪有不爭吵的。”
“是啊。夫妻間哪有不爭吵的,可是,他們即便爭吵即便對一方發脾氣時,另一方依然知道他是愛她的。甚至,有的夫妻即使結束婚姻也是彼此深愛著的。可是,我從你身上感覺不到這些。現在我想起那晚你在地上拖著我撞到牆上時眼裏閃著的恨意,我仍覺得後怕。我甚至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哪一天你脾氣上來會突然結束我的生命。在你身上,我已體會不到安全感,你讓我覺得害怕。”
周傑瑞驚呆:“菲菲,我真的是氣昏了頭腦。”
“可是,我害怕你再次氣昏頭腦時又會重複那晚的行為。”
“菲菲。”苦苦哀求的周傑瑞心裏有些絕望。
“還是分開吧。我會盡快擬離婚協議書,你如果有什麼要求及時告訴我,我們商量著來。”
“我不會離的。”
“那就法院見。”
“菲菲。再給我一次機會。”
“出去。”
周傑瑞很無奈地離開房間。
淩晨兩點,周傑瑞仍然沒有睡意。不安已經變成恐懼,他有預感莫菲這次提出離婚是真的,她確實是鐵了心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家。同意,是埋葬自己的行為。不同意,莫菲必定到法院解決。
怎麼辦?怎麼才能阻止?去武漢尋求幫助,可是如果嶽父嶽母知道莫菲曾被他打過,他們不但不會幫忙,很有可能還會鼓勵莫菲離開他。嶽父嶽母退休前一直在大學任教,在兩位知識分子眼中婚姻雙方相敬如賓是應當的,他們最不屑的就是用拳頭解決問題。去求自己的母親?更不可能,一年多的爭吵已令莫菲對母親失去了應有的尊敬。母親的話她聽不進去,說不好還會加速莫菲離婚的進程。
就這麼想著苦惱著。直到清晨莫菲離開家,他仍然沒有睡著。睜開眼睛打量著空蕩蕩的屋子,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又躺了半小時後,他起來了,沒有心情不想上班,一個電話打到單位請了假。然後晃蕩到夫妻倆的臥室,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提電腦時他終於有了事幹。點開莫菲常用的E盤找出昨晚她寫的工作計劃。看完後他知道她的新工作跟法律有關。記憶中,阮天浩是開律師事務所的。周傑瑞幾乎可以肯定莫菲必定是幫李曉曼暫時接手阮天浩的工作。可是,阮天浩的工作不僅僅是律師事務所,他還有建業的工作,難道莫菲一並兼任?如果是這樣,莫菲將會再次和傅凱之牽扯不清。
明明知道他在意傅凱之,她卻仍然選擇這麼做,況且仍舊不跟他打招呼。態度極其明確,莫菲已經不顧念他的感受。這更說明了她離婚決心的堅定性。
頹廢充斥心胸。他覺得眼窩有點酸,他急忙仰起頭,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莫菲偕同李曉曼趕在上班時間前到達金宇律師事務所。李曉曼召集眾員工於會議室,當眾宣布,阮天浩病愈之前由莫菲暫代他的工作。莫菲發表簡短講話後要求所內全體人員在保證正常工作外交一份自己所管轄工作的明細。
散會時,一位戴眼鏡的律師說:“今天建業有個合同需要我們把握。”
莫菲問:“我需要同行嗎?”
眼鏡律師點頭:“事關建業阮所長通常親力親為。”
莫菲微笑:“約的什麼時候?”
眼鏡律師看看腕表:“還有半小時。”
“我們現在就走。”
下行電梯中,李曉曼滿臉歉意說:“菲菲,對不起。”
莫菲搖頭:“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是去醫院,還是回家?”
李曉曼回答:“去醫院。”
大廈停車場,兩個女人分別,莫菲和眼鏡律師駕律師行公車駛向建業大廈。
等候在會議室的傅凱之看到莫菲出現並沒有表現出意外。而莫菲也沒有與他過多寒暄。傅莫二人及兩邊經辦人員仔細商討各條款內容並仔細權衡利弊。合同牽扯金額巨大,四個人慎之又慎每句話都斟酌再斟酌,十二點半,終於確定了合同所有條款。
傅凱之長舒口氣:“老規矩。走。”
莫菲用眼神詢問眼鏡律師,眼鏡律師小聲回話:“傅總會帶我們去私人會所海吃一頓。”
莫菲想拒絕,可是,又覺得現在自己代表的是阮天浩,拒絕似乎摻雜了自己太多情緒。因此,並沒有提出異議。
隻是,眼鏡律師走到大堂時卻說,合同中有個細節他還想再查一些相關法律,這極其重要,莫菲毫不猶豫同意。隻是,臨行之際要求建業方經辦人員一道同去。兩人走後,莫菲笑對傅凱之說:“既然他們已走,我們也就沒有再進行的必要了吧?我要盡快熟悉律師事務所工作,我也要先走一步。”
傅凱之含笑:“其實,天浩更在意建業的工作。”
“這邊不還有你嗎。”
“莫莫,你對我已經有明確態度。我不會令你難做。公私分明我還是做得到的。”
莫菲也笑:“真的是時間緊。我不是法律出身,能做的隻是好好管理。李曉曼是我朋友,這個忙我不能幫砸了。”
“那好吧。不勉強。莫莫,周五晚八點豐樂園有個圈子裏的party,會對你以後的工作有利,準時參加吧。”
“有什麼要求嗎?”
傅凱之搖頭:“沒什麼要求。不過,衣著要稍稍正式一些,禮服之類的就更好了。”
莫菲點頭後準備離開。
傅凱之突然想起一事:“前幾天你先生找過我。”
莫菲一愣。
“車上說吧。我送你回所裏。”
剛坐到病床前李曉曼就發現了阮天浩有些異常。仔細詢問阮母,阮氏母子卻言語閃爍,口徑更是出奇的一致,都說她不在時沒什麼事發生。
李曉曼當即說:“媽,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去醫生辦公室問過阮天浩的主治醫師後,李曉曼心情很沉重。阮天浩昨天下午就有了反應,阮家母子卻故意對她隱瞞。她不在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或是阮家母子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阮天浩?
步履艱難地回到病房,李曉曼直接問:“媽,昨天下午天浩是不是流了一滴淚?”
阮母點頭。
李曉曼看看病床上的愛人,然後對阮母擠出絲笑:“媽,我們出去說說話。哥,你在這看著天浩。”
婆媳倆路經護士站時,心裏驚疑不定的李曉曼囑咐護士去看護阮天浩,並交代護士她沒有回來前不要離開病房。
電梯中,一直沉默的阮母開口說:“我們不會害天浩。曉曼,剛才你幹什麼去了?”
李曉曼決定實話實說,她不清楚阮氏母子的打算,但是,她不想因為一些不必要的事引起她們的猜忌,這不利於阮天浩的康複。
“我找一位朋友暫替天浩的工作。天浩很看重事業,他覺得那是他人生價值的唯一體現。我不想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的事業已經一塌糊塗。”
“你朋友可靠嗎?”
“你見過,莫菲。”
“她行嗎?一個女娃娃。”
“她曾經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管理方麵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媽,昨天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必須知道,這樣才能知道怎樣令天浩醒過來。”
阮母並不想李曉曼知道大兒子的顧慮。老太太清楚,李曉曼最討厭的就是外人插手她的家事。老太太希望盡快和她親如母女,不希望再因為此事起波瀾。
兩人已經走過小花園,莫菲挽住阮母手臂:“媽,難道你不想天浩早日醒來嗎?”
“咋不想。”阮母淚眼婆娑:“就是說出來怕你生氣。”
李曉曼立即保證:“說吧。我不生氣。”
“你大哥擔心天浩萬一醒不了。你不會為他守寡。”阮母仔細盯著李曉曼的臉:“怕你帶著天浩的家當再嫁人。”
李曉曼捋開衣袖:“媽。沒有了天浩我寧願去死。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看著兒媳手腕深深的割痕,阮母大哭起來:“傻閨女,命是自個兒的。就是天浩真醒不過來,你也不能走那條路。媽是老思想,可是不糊塗。以後有什麼事跟媽商量著來,不能再做糊塗事了。”
終於在婆婆口中聽到了關懷備至的話,李曉曼也哭起來:“媽。”
婆媳倆抱頭痛哭後,李曉曼開始分析:“媽。天浩肯定是有意識,哥的話他能聽見,或許就是因為擔心多年經營的事業毀於一旦他才難過的。”
阮母搖頭:“天浩肯定是聽到你大哥這麼說你才掉淚的。他對你怎麼樣媽心裏還是有數的。”
經過這次交流,婆媳第一次進入到十分默契的狀態。她們萬事以阮天浩為中心,並且不停地在他麵前訴說婆媳倆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