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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寒狼狽不堪地逃回住處，臉色早晨已由通紅轉為蒼白，小煙給她打來洗臉水，一邊幫她擦洗一邊努力地安慰她。
“太太她們早就沒了良心，憶寒姐姐，想哭你就哭一場，你從不沾酒，剛才喝了整瓶性子猛烈的酒，恐怕五髒六腑都給燒壞了。”
憶寒趴在窗台上長吐了起來，一陣“嘩啦啦”的嘔吐，還有發酵的酒酸味兒，把小煙的心攪亂了，他向蒼天作了一揖：“上帝，請不要懲罰好人吧！”
憶寒嘔了很久，又開始幹咳起來，昏暗的燈光下，她顯得異常憔悴消瘦，她那纖細的身子像無力的秋千在一陣劇烈搖擺之後顯得筋疲力盡，傷痕累累。
小煙扶著她，忽然就莫名地哭了起來。
“憶寒姐姐，我們奴婢也是人呀，但願那些折磨你的人不得好報。”
“小煙，算了，這也許就是注定的吧。不要怨他們。”憶寒平靜地勸慰小煙。
“憶寒姐姐，難道你不恨他們嗎？”
“也許他們有他們的無奈。”憶寒輕輕歎口氣。
小煙緊緊握著憶寒的手：“憶寒姐姐，我長這麼大，我從沒見過你這麼好的人，你呀，就像別人說的仙女或菩薩一樣好心腸。”
“傻妹妹，世上哪真有仙人？”
“我知道，但是我期望她出現”小煙天真地遐想著。然後她又激動地拉著憶寒的手：“憶寒姐姐，你好比是水中月，鏡中花，氣質美如蘭，才華阜比仙，姣若春花，媚如秋月，如出水芙容，帶露的牡丹，就連你憔悴得也是梨花一枝春帶雨呢！憶寒姐姐，為了形容你，我昨天向少爺借了一本詞典背了一天了！姐姐，在我心中，你和杜少爺，才是真正的一對來著。一個是美玉無暇，一個上良苑仙葩！”
憶寒一陣淒笑：“小煙，你扯到哪裏去了。”
“不，憶寒姐姐，我發現少爺非常關心你喲，他剛才看見你喝酒，要阻攔卻阻攔不住，我看見他生氣極了。”
憶寒歎口氣，一臉茫然：
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
悠悠情無寄，何必覓閑愁。
千裏東風搖，長路不回首。
獨閱閣中事，借問煙雨樓。
“憶寒姐姐，我真佩服你能吟詩寄情，少爺也會呢。”
“憶寒怎能跟少爺比呢？”
“隻有你才能跟少爺比。哎呀，姐姐，你怎麼啦？”小煙看見憶寒搖搖欲墜，連忙扶住了她。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憶寒強撐著，而眉頭卻皺了下來。
“那我扶你休息去一下吧。”話剛說完，阿富跑了進來：“憶寒，老爺要你去伺候他看書。”
“老不死，看書也要伺候嗎？”小煙氣嘟了嘴：“憶寒姐姐，你休息好了，我替你去。”
“不行，小煙。”憶寒硬是站起來：“我的任務就是伺候老爺的。”
“可你病得站都站不穩了。”
“不要緊的，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那……那……憶寒姐姐，你可千萬要小心噢。”
“放心吧，好妹妹。”憶寒感激地看了小煙一眼，就跟著阿富出去了。
…………
“老爺，你找我。”憶寒恭敬地低著頭。
“你酒量不錯。”杜老爺語氣高昂地笑，讓你猜不透他是欣賞還是嘲諷或是慍怒，他轉過頭來：“來，彈琴給我聽聽。”
憶寒飛快得彈了一首歡快的曲子，誰知杜老爺臉色崩了下來：“我要聽的不是這首。”
“那要聽哪首呢？”
“昨天那首《念橋冷月》，還有，你要唱出來。”
“老爺不是很討厭那首嗎？”
“管我喜歡不喜歡，我隻要你彈，要你唱。”
“嗯。”憶寒卑微地應著。
憶寒再次彈起那首《念橋冷月》，卻是麵無表情，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悲傷全都化為流不出的眼淚被活生生飲了下去。
隻因我們
相隔太遠
年輪飛逝
不留空間
哦，何必悵問青天
注定
我們有情沒緣
留不住那抹遺憾
等候
在淒冷的夜晚
揮霍
那藏不住的思念
心彷徨，淚婆娑
行到念橋獨潸潸
憶寒已疲憊不堪，兩眼昏花，差點栽了下去，而窗外，有一個卻在靜靜地聽.
“唱下去！”杜老爺催促著。
不為誰嫵媚
隻是癡了那句風中的諾言
但願你是流雲
在我心中朦朧若現
哦，何必再憶念橋清寒
我已醉，我已茫然
此心飄泊欲萬年……
憶寒盡最後的力量終於彈完唱完，她隻覺眼冒金星，倒在琴弦上，昏了過去。
杜老爺像是動了感情，他沒有看憶寒，他又背過身去，由衷地讚道：“弦亢易斷，音悲傷神，穆穆度之，止水淳泓，你的琴藝堪絕！可是，你不知啊！”他又倏地轉過身來：“該死，她怎麼動也不動了。”隻見他一下了壞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