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杜旋瀟經他們這一鬧，從中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事。但是他不管，他已來不及管那麼多了。煙雨樓已出現這種僵局，倘若憶寒不留在這裏的話，他絕對會離開煙雨樓的，他覺得這種生活真的好累，好不是滋味。
暮色越來越濃，四周寂然卻燥熱，旋瀟心裏說不出的難耐，他渴望黑夜的到來，那樣內心會多一份寧靜。
他在夜色中放縱了思潮。注定，他隻是與風景相錯而過的少年麼？他想，好想出去走走。
憶寒醒了，在小煙焦燥的眼神裏醒了。
“啊，憶寒姐姐，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小煙喜出望外，她小心地碰了一下憶寒的額角：“感謝上蒼，你不發高燒了。”
“別擔心，小煙，我不會死的。”憶寒虛弱地笑了笑。
“但願你快快好起來吧！”小煙哽咽了。
“傻妹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憶寒感動地對她說。
“憶寒姐姐，少爺來過這裏。”
“少爺？？”她睜大了眼睛。
“是的，憶寒姐姐，那老不死的，在你昏死的時候，命令我用冷水潑你呢？”
“後來呢？”
“後來，我隻有照著辦啦！但是少爺替你擋住了。我原以為少爺會揍我的，可是他連罵也沒罵一聲。哦，小姐，是少爺抱你回來的呢！”
“啊？？”
“憶寒姐姐，我好像覺得……”
“覺得怎樣？”
“我怕你會說我糊說的。”小煙賊兮兮地看著她。
“你說吧！”
“我覺得少爺非常喜歡你。”小煙一說出口便後悔了。
“糊說！”
“你剛才不是說不介意的嘛！”
“啊，我是說著玩的。”憶寒笑了起來。
“憶寒姐姐，你猜少爺對你做過什麼？”
“啊？做過什麼？”憶寒害怕得麵都漲紅了。
“嘻……憶寒姐姐,你怎麼害怕成這個樣子。他要我出去，他侍候你呢。可是，我偏不走，我看見他默默地注視你好久呢，還有啊！他還為你吟了一首詩。
“為我？”
“對呀！”哎呀，我剛才還記得，怎麼這麼笨呢，一下子就忘啦，嗯，讓我再想想。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你在無言中沉睡
如水
埋葬了的思念
無法牽走你的憔悴
“下句呢！咳，我真笨，咳，想不起來了。哦，對了，還有幾句：
獨行念橋
心中有誰
冷月無聲
琴聲碎
伊人不知君陶醉“
小煙左思右想，再也想不起來了：“憶寒姐姐，我實在記不起來了。噢，憶寒姐姐，你聽那句“伊人不知君陶醉。難道你還不懂嗎？我都明白了呀！”
憶寒何故又滴下幾顆淚珠來。
“憶寒姐姐，你怎麼哭啦？是不是不舒服呀！”
“不……不是!”憶寒挺不好意思。
“哦！”小煙笑了，“原來小姐感動得熱淚盈眶，對不對。”
“不是啦！”憶寒頗為難：“誰知道你有幾句真話。”
遂然，窗外傳來一陣笛聲。
“憶寒姐姐你聽，是少爺的笛聲。現在你總得相信那句，獨行念橋，心中有誰。”了吧，憶寒姐姐，小煙可沒有吟詩的本領喲，別人的我還記不住呢！”
憶寒硬撐起了身子，側耳聆聽。笛聲瀟瀟，道破了夜的寧靜。憶寒聽得入神，心也擰了起來。哦，即使隔一段踮距離，她也能讀懂他的。
憶寒轉身要走。
“憶寒姐姐，你要去念橋？”
“嗯！”她很堅決地點點頭。
“你身體虛弱，風都吹得走你。”
“小煙，相信我好嗎？我一向很堅強的！”
“對，我相信你。”
憶寒對她莞爾一笑：“可不要像上次一樣偷聽喲！”
“知道啦！憶寒姐姐！”她更開心了：“還有啊，憶寒姐姐。”
“你剛才那一笑呀，簡直太美啦，現在我宣布，白馬王子與脫塵仙子相會啦！”
“去你的……”憶寒笑著掩門而去……
旋瀟依著念橋，天空中一輪冷月，將大地塗上了一層清輝。對月吹笛，實在是一件消愁的好方法。可旋瀟愈吹愈相思湧漲起來。他停了下來，憶起那夜寂聽憶寒彈琴的那一幕來，禁不住湧起那首歌詞來：
飛葉亂墜的夢裏
青春易老
雨中疲憊滄桑的背影
哦，已渺渺
一簾藍色的思緒
憔悴了眉梢
一路追尋你的遙想
“一路水迢迢”旋瀟循聲望去，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他知道，一定是她。於是，他狂喜地用眼睛期待夢中伊人的出現。
“冷月無聲”他繼續念道。
“念橋淒惶。”她姍姍而至，盈盈落步，頻頻而立。啊，在月亮的沐浴下，出現了一位真真切切的夢裏仙子！
四目相對，纏綿在一起，他們再也無力離開彼此的視線。
“我已疲憊”旋瀟輕聲念道。
“我已憔悴”
“寄情冷月”
“何須暮暮朝朝”
“憶寒，你可曾記得你在念橋彈琴吟詩和時候有什麼？”
“有天上的冷月。”憶寒記憶最清晰的便是上天那輪冷月。
“還有什麼？”
“嗯，讓我想想。”
“有什麼？”
“有一雙眼睛。”憶寒領悟了他的意思。
“憶寒。”旋瀟激動地一把摟住她，將她卷入懷中：“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你就使我徹夜難眠。”
“哦！我有那種本領嗎？”憶寒忘記了所有的疲憊，凝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