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記死人穀那一夜嗎?你能看破金玉郎的幻象,尹千秋怎麼可能放過你這雙眼睛。”
寧征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他心裏暗想,如今狐奇略有小成,答應春娘的十鎰空石可以兌現。等朔月之日後再不與春娘有所瓜葛,臥底這種事太糟心了。
他一拍桌子,打算速戰速決,不過就是八萬盜軍,他今夜就是要走一遭。
“我勸你還是別去,那璿璣怎麼說都是聖女,他們也不敢太放恣。你就不同了,你若是失手被擒,恐怕死無全屍。不如你現在辭掉任務,尹千秋自會派別人。”
寧征雙眼一寒,“你以為尹千秋真想救璿璣嗎?”
霜兒愣住,等寧征下文。
“聖女在他眼裏算什麼?更何況這個聖女要問他借一萬兵士。他巴不得聖女死在盜軍手中,然後軍民悲憤,以全力剿滅盜匪為由,躲過這次借兵。”他聲音低落下來,“璿璣會去盜軍營地勸和,多半是不忍見九瑞城落在盜軍手中吧。”
霜兒冷冷地看著他,“你又沒親眼看見,這些都隻不過是揣測。你見那聖女美麗就覺得她必定善良,說不定她隻是蠢而已。”
女人對於好看的女人總有天生的不信任。
“我不和你爭,今夜我必定會去摸營,你去不去?”
霜兒怒瞪他,“我不去你就死了。”
……
盜軍兵士眾多,但有個致命的缺陷——奇術者少。除了八極師,他們竟然再沒有上得了台麵的奇士。他們自從上回分營圍城吃了苦頭,圍城之勢早已撤去,反而聚守一處。
對寧征來說,這讓解救璿璣變得更加艱難。
他閉上眼內視一番,狐氣增長緩慢,反而風氣的增長順風順水,已然充盈。可惜春娘所說的轉化奇流,他至今摸不到門路。
“你有什麼計劃?”霜兒有些不放心,她之前從未問過這個問題。
寧征從懷裏掏出個紅木盒子,上麵刻著一隻三頭蟲。
霜兒咦了一聲,“上次尹柔拿蠱蟲嚇你,好像就是這個盒子。”
寧征狡黠一笑,“沒錯,這是古欽先生裝蠱蟲的盒子,盒子和上次的一樣,隻是裏麵的蠱蟲不一樣。”
“我還納悶你後來去哪了,原來又去了老頭子那裏。”霜兒指著盒子,“這裏是什麼蠱?”
寧征賊兮兮盯著不遠處的軍營,“等會你就知道了。”
他撕下一塊布條罩住口鼻,打開蓋子。
“等會兒,等會兒。”霜兒連忙叫停,“等我退後了你再開。”
霜兒往後撤了十步,覺得不妥,又往後撤了十步,這才打手勢,表示可以了。
寧征無語,至於退避三舍嗎?不過就是些蠱蟲而已,她一個刺客還怕這種東西?
寧征對蠱蟲知之甚少,當初古欽說起因為他養蠱,旁人不敢靠近,他也並不當回事。其實在西滄,雖然奇術並無高低貴賤,但蠱奇者總是被瞧不起,世家子弟們哪裏願意學這種陰毒奇術。
蠱奇術神通廣大,殺人於無形。宗族勢力鬥爭中卻常有人用蠱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所以造成了蠱奇陰毒卻極有市場的現象。很多蠱師收養遺棄的孩子,教他們蠱術,把他們變成一身是蠱的毒人,再讓他們用蠱賺錢。
寧征將左手臂伸直,手上托著開蓋的紅木盒子,他閉幕禱告,“小東西們,靠你們了。”
突然,他睜開眼睛,右手握著風空石,一股狂風吹起,大風打著轉兒將盒子裏的蠱蟲吹往營帳,微不可查。
“希望能成功。”
寧征回過頭朝霜兒揮手,招呼她過來。
霜兒心裏極不願意,但還是扭扭捏捏地走過來,離寧征一丈遠。
“霜兒,你確定璿璣就在三營地嗎?”
霜兒白了他一眼,算是回答。
她的偽裝色極難被發現,潛入軍營輕而易舉。所以寧征提前讓霜兒探明了情況。
“我事先告訴你,幫你探查已經超出我的任務範圍,接下來除了性命攸關的時刻,輕易我是不會幫你的。”
寧征無奈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問她,“我知道你的本事高,很多時候隻要你出手,明明能輕鬆解決,你為什麼不出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