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大路,這支千人騎兵突然向左轉,兩側的樹木變成高聳的杉樹,更顯得寒風颼颼。
羅成驚訝地張大嘴巴,手下一用力,褐色大馬立時停住,一步也不敢前進了。
“這……這是往死亡穀的路啊!怎麼……”
厲長息騎馬行在前麵,就算聽了羅成的話也沒有絲毫停滯。
“玉翎乃城主的尖刀利刃,就算他想去刀山火海,我等也要誓死追隨!”
他的聲音不高,但氣息渾厚,仿佛重錘一般穿破空氣砸破我們的耳膜。
羅成渾身一震,一股熱血湧上,強壓著內心不斷冒出的恐懼。可就算他極力克製,拉韁的手仍然微微顫抖。
玉翎共有七人,除了羅成蕭炎兩位年輕隊員,其餘都鎮定非常,就連胯下戰馬的步伐也絲毫未亂。
寧征去過死人穀的思人村,雖然回憶起來仍有些汗毛直豎,可羅成也不至於怕成這樣?
他寬慰地拍拍羅成的肩膀,“羅大哥,我之前來過死亡穀,隻是有一些詭異的骷髏罷了。”
“不……”羅成的嘴唇發白,“你們上次隻是去的思人村……那隻是死亡穀的入口,鬼門第二關考的是勇氣……隻要進了思人村又活著出來便算通過……”
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寧征,又很快地垂下去,“真正的死亡穀在混沌門之後,我親眼見過,不死軍團,煉獄……”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如今時過境遷,老的老,死的死,這死人穀,他們翻不出多大浪花。”
厲長息低沉的聲音冷冷傳來。
一塊斑駁石碑立在路中,攀援的藤蔓在冷風中顫抖,露出刀刻的三個大字——死人穀。
騎兵們看見石碑上的字惶恐不安,隊伍中慢慢騷亂起來,恐懼就像傳染病一樣爆發在這千人隊伍中。
“鎮靜!鎮靜!”
蕭炎等幾位玉翎隊員竭力控製局麵。死人穀這三字,百姓們談之色變,九瑞城的正規騎兵在它麵前,竟然也如此不堪。
厲長息冷冷看著攢動的人群,眼神像冰一樣,一句話也沒說。
戰車裏久不見動靜的尹千秋突然出聲了。他的聲音抑揚頓挫,威嚴而莊重,明明沒有任何奇術,卻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將士們,我們是九瑞城最驍勇的騎兵!誰都可以害怕,但你們不行!我們肩負著百姓的信任,我們的身後站著九瑞城的父老鄉親!”
慌亂的隊伍安靜了下來。
“死亡穀的逆賊就像一顆毒瘤,隨時都會奪走我們父母親族的性命。它就像頭上之刀,腳下之刺,隻有搗毀它,我們才有安詳的美夢,才有安穩的生活,才有安定的明天!”
尹千秋從不穿戰甲,卻在軍中威望極高,除了權謀,和他層層遞進的講話習慣也是離不開的吧。
“死人穀殘黨龜縮不出,苟活十多年,已經不足為慮,現在正是一舉殲滅的大好時機!將士們,勇敢地砍下馬刀,死人穀殘黨就像羔羊一樣臣服在我們的膽魄之下。”
“將士們!九瑞軍的將士們!我們要用的熱血燙燒敵人的胸膛,我們要用鐵蹄踏碎敵人的雙腿,我們要用馬刀刺破敵人的心髒!”
他的聲音愈來愈高,激得將士們齊齊挺胸,齊聲應和,隊伍沸騰起來。
“兄弟們,我們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呼喊聲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地重複,在每個人心中激蕩。
死人穀三個字依舊如刀刃劍鋒,但已經失去了令人恐懼的壓迫感。
寧征不自覺地望向戰車的帷帳裏,隻能隱約看出尹千秋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