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湘眼睛裏裹上水汽，脖頸上傳來細碎的痛。
可是，那痛又夾雜著強烈的電流，讓她死死得咬住唇瓣，才不能叫出聲。
季菲並不在意季湘湘沒有回應，她自顧道：“唐老爺子的壽宴快要到了。唐總跟你非常投緣，依照他的個性，肯定會帶你去參加老爺子的壽宴。你親自挑選一份壽禮，帶過去。不要讓唐家的人，瞧輕了你。”
孟東霆聽到這兒，抬頭。
深黑眉眼間，沒有任何意亂情迷。
隻有濃得化不開的陰鷙和尖銳，他冷冷一笑，“你逼她做得種種事情，已經讓人瞧輕了她。季菲，真要為她好，你就該對她徹底放手。她不是你操控的棋子，而是活生生的人。”
季菲呼吸加重，竟是沒有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季湘湘緋色的小臉上，全都是憤怒，用力去推孟東霆。
可是孟東霆卻抱得很緊。
她的呼吸急促，眸光如孟東霆一般的冷，“放開。”
孟東霆沒放，反倒是抱得更緊。
一縷黑色短發，垂落到眼角，層層疊疊的黑，在他的眸中鋪陳開來。
“生氣了？難道我指責季菲不對嗎？”
“她是我的媽媽。如果沒有她的話，我早就死了。她做得事情，不論是對還是錯，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責！”
季菲就是季湘湘的逆鱗。
孟東霆剛才的話，無疑是觸犯到季湘湘的逆鱗。
她已經聽過太多太多辱罵季菲的話。
她剛說完，便看到孟東霆眸中的黑色化為了駭人的戾氣。
小臉頓時慘白。
她以為孟東霆下一秒，就會出手打她。
“嗬……”孟東霆短促的笑了笑，推開了季湘湘，不再看她，轉身便上樓。
看著男人修長孤傲的背影，季湘湘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
孟東霆回到臥室，站在陽台上。
他抽著煙，腳下已經落了一地的煙蒂。
他遙望星辰，璀璨明亮的星辰，像是那個女人的眼睛。
唇角陰涼嘲弄的笑，一直都沒有消失。
他的女兒叫別人爹地媽咪，他最愛的女人對他說，他是外人。
他閉上眼睛。
已經五年過去，他還是清晰得記得她的樣子。
她臉色蒼白，原本璀璨明亮的眸子，像是被揉進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灰。
她的懷裏抱著一個全身青紫的嬰兒，她抿緊了嘴唇，無情得看著他。
沒有任何的愛，連恨都沒有。
就那麼淡淡的他。像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放我走。”她這麼說。
“不要難過，我們還會有孩子。”剛出生的女兒，他甚至來不及抱她，她就已經夭折。
他痛得全身發抖，臉上卻不能也不敢露出半點崩潰的樣子。
在這個時候，他跟她之間，必須得有一個人保持冷靜。
即使，看起來冷靜的人是她。
她不帶有一絲情緒的眼神，讓他心底的慌，越來越大。
就像是一腳踩在了沼澤裏，不斷的下沉，身體被泥沼用力擠壓著。
他彎下腰，輕吻著她冰涼幹涸的唇。
在她漆黑暗沉的眼睛裏，他看到自己慌亂恐懼的臉。
“音音，不要離開我。我們還有一個兒子，他那麼小，不能沒有媽媽。不要離開我。”
他像是一個乞丐，卑微的祈求著她的施舍。